逼狗跳墙
逼狗跳墙
天边渐起霞红,雾气恹恹地褪去,湖面时不时有小鱼出来透气,吻的水起波澜。
“要下雨了。”恒我往知融怀里靠了靠,“一下雨,作物就能饮饱水。”
知融摸了摸她的脑袋,“饮饱水了之后呢?”
饮饱水了,就要长高了呀。
知融进门,就看见知合坐在床上,听见她的脚步声,才擡起头来,脸庞掩在纱帐后面,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两人看了一会儿,知合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朝她招招手:“过来,吃点东西。”
知融安安静静地吃着粥,知合也不说话,房间里安静地能听见太阳升起来后,云雾消失的轻微声音。
“师兄,不问我去做什么了吗?”
“你要是不想说,我不会问。”知合坐了一夜,看着月亮由暗至明再至暗,其间心绪如潮汐,涨涨落落,“只是,宝宝,无论你做什么,师兄都会等你。”
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知合也擡起脸仍由她看,知融说:“我见到了恒我。”
知融喝了盏茶,“我信她,是因为她说的很多都对得上。而且,她手里有个和易雾尔一样的东西。也是来自易雾尔身后的人。”
“她怎么拿到的?”既然是同样的东西,那理应会选择和士藏,又怎么会到她的手上?
“她是重生之人。”
短短几个字,惊地知合瞳孔缩了缩,“重生之人?”
“至亲至疏夫妻,不死不休仇敌。”知融笑了一下,明亮的光在她眼底一晃而过,“哎呀,原来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好。”
“鸿蒙鼎是开天地第一鼎,易雾尔教唆雍凉北人里应外合抢夺出来,也是为了这个。”
他后面的人还虎视眈眈地看着此方世界,知融说:“却被恒我截下,丢入万水湖,既是为了我们拿到鸿蒙鼎,也是为了他们进入城中,开始着手下一步棋。”
恒我,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谋远虑,步步为营。
这并不是一个年少的孩子能做到的,也是从她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知融才肯信。
“我……我会杀他,不惜一切代价。”
知融看着她,想要从她的眼里找出些什么东西来,可能是少年的意气,也可能是那点微末的害怕,但是都没有。
她的眼睛平静的让人害怕,她伸出手捧着知融的脸颊,目光柔软下来,“师姐,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不会让你有事,不会让师尊有事,也不会让觅长生有事。
我向你发誓。
知融没能看破她,并非是看破心事的看破,而是看不破她如何变作这个模样,亦或者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模样,像是经历了所有的事情,爱过所有人,也恨透所有人。
“我在乎的不多,”她说,“也只有你和师尊。”
抽回心智,知融将事情和知合说了之后,知合静静听完,“这世上千奇百怪,都有通玉了,像她这种人可能也有。”
“我只是在想,这么多千奇百怪,怎么都在觅长生?怎么都在我的周围?”
知合走过来,蹲下来,将她的手握着,仰起头,轻轻地说:“因为这世上,所有都是莫名其妙的。而莫名其妙的世上,只有一个知融。”
他的声音彻底软下来,所有一切在他的嘴里又变成了年幼时候的柔软和有趣。
知融捧着他的脸擡起来,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她的身边什么都在变,哪怕她是逍遥道所谓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改变不了。
只有知合是一直在的,师兄的口吻没变,眼神也没变。
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空,几只鸟儿飞过,院中的叶从嫩绿走到了深绿,这之中不过数日时光,而光阴如骏马,如流水,如长箭。
“办宴会?招摇地办?”裴长安有些惊讶,学着她的样子,将石头丢在壶子里,却反复不中。
“是。”知融见她实在丢不中,绕到她的身后,扶正她的肩膀,右手托起她的手臂,瞄准了,带着她的手轻轻一抛。
那小石子在空中滚了个圆圆满满的半圆,稳稳当当落在了壶子里,发出了微微的磕碰声。
裴长安惊喜地睁大眼睛,面上喜色渐浓,双眼一弯,拍着手,笑着转过身扑在知融怀里,眼眸发亮,欢欣雀跃,“你好厉害,别说办一个宴会,十个!我都给你办!”
“也不全是为了办宴会。”见她疑惑,知融说,“您不是说,有人里应外合要将鸿蒙鼎偷盗出恭州?我们就是用鸿蒙鼎来抓这里应外合的人。”
他不来怎么办?
他会来的。知融淡淡地说,他们现在又着急又惊慌,狗急可是会跳墙。
易雾尔没有拿到鸿蒙鼎,也无法察觉到恒我的出现,他肯定会着急,依照她对易雾尔的想法,他肯定不会让士藏一人而来。
“兵分三路。”知融说,“你抓里面的,我们抓外面的。”
你们?
“我们。”知融侧过头来,墙角的藕白明灯似地一晃,那人在那方正勾着唇角笑。
知融走着,恒我跟上来,抱住她的胳膊,哼道:“师姐亲手教裴二小姐,都没有亲手教过我?”
你还需要我教?
我会归会,师姐教归教。恒我嘻嘻地笑,“又不会怎么样?”
沈熙见到知融旁边的女子时,看了一会儿,“你又是从哪里捡来的?”
“我师妹。”知融把她提溜出来,“来,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