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不许问小辈
长辈不许问小辈
远去的马儿踩着沙漠晨曦中的冷沙,跨过那道残垣断壁,哒哒地回到了故土。
那吹笛的姑娘还坐在断楼下吹笛,听见熟悉的马蹄声,她停下了吹笛,拿开头上的兜帽,眯着眼睛。
日出刚刚过了断楼最高的屋顶,遥远的红点,沙尘飞扬,黑马矫健的身姿像是月中箭,上面的人一身飘扬的红衣,从远到近,马蹄扬起,跨过那轮红日穿过残垣断壁。
她高高地“吁”了一声,身下的黑马儿嘹亮地叫了一声,停了下来。
姑娘闭了闭眼睛,听见她问:“你还在这儿啊?”
“你不也才回来吗?”姑娘说,她走过来,看见她红衣上的太阳纹,灼烧人的心肺,“你找到了你想要找的东西了吗?”
“嗯,收获颇丰。”
“你去到哪儿了?”姑娘又问,她没忍住摸了摸那匹油光水滑的黑马。
“去了太阳底下的地方。”她自在地用马鞭一指,指了一下红红的太阳,一划,又指着那边的沙漠,“那儿。”
可能她也说不清去了哪儿,只能给她比划一下,但是也没说错。
她的目光一转,说:“你们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蒙面纱的少年,那个少年的马术不算精湛,像是初学的人。
“他嘛……”知融说,“他有些累,我将他放在了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说着,她拍了拍她的剑。
“你们要去南方吗?”姑娘问。
看到知融点头,“去找人。”
聊了一会儿,知融她们才骑着马离开,滚滚沙尘起又平,她的思绪也起起伏伏,也许是日复一日的日子太枯燥,又或者那马上的人太耀眼。
她们要走,赵檗却没有选择和她们一起南下,而是虔诚地向裴长央磕了头。
用他的话说,她们来一回,他热闹了一回,这也值得回味很久。可若是,他也跟着南下,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人,见过外面的波澜壮阔,最后却只能缩在小屋里回味,这太残忍了。
都说遗憾遗憾孤单孤单,其实没见过,倒也不会这么觉得。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做不来人间的侠客,大漠的诗人,对他来说,窥见的一点鲜艳也已经很好了。
往后的路,就拜托了。
他写在沙子上的时候,手不抖,力道使的恰到好处,他似乎褪去了初见的羞涩,真真正正长成了沙漠上的树。
人的一生很短暂,每个人的愿望也不同,各有各的选择,逍遥自在也不算是勇敢,安于一处也不算是胆怯,千万种模样,也没有高低之分。
虽然最后可能都是遗憾,但是人生何处不遗憾?
赵檗目送着她们飞尘远去,远远看着消失在天边,他才恍惚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屋子,仿佛做了一场梦,哪有什么不远万里而来的仙家,只不过是他孤单思念倒头做的梦。
可看到里面留下的水缸里,有喝不完的水,他又记起来不是梦。
“潺生怎么不骑马?”海红说,他刚刚学会,这会儿不应该是新鲜劲正上头的时候吗?
“他说,他要去初霁里看看通玉碎片上遗留的东西。”知融说,虽然她也不知道通玉有什么好看的,他自己就是通玉里的东西,还怕以后看不够。
草原已经近在眼前,只稍一脚,就可以在草原最丰满的地方驰骋。
几个毡房挨在一块儿,红色的布在天空波浪似地游动,羊群云一般慢慢在草地上移动,草浪浩浩荡荡拂过马儿的脚,弯下腰,摸了一把水亮的柔软的草,擡手一闻,清楚地闻见草味。
她们在山坡上眺望了一下,调转马头,慢慢走过这一带,要是惊吓到了羊群可不好了。
谁知道,山坡底下跑来一个女孩子,戴着毡帽,离她们不远不近地距离看着,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红布。
原来是牧人的女儿。
她应该是惊奇看到她们,确认没有受伤以后,又挥舞着手臂欢快地跑掉了,融进了那白白的云一样的羊群里。
说草原沙漠大吧,总能轻而易举地遇见认识的人;说它小吧,她又辽阔无垠。
知融她们走过了这一带,又继续往下奔跑,才堪堪赶到经幡所在的地方,这里离恭州已经很近了,仔细一闻还能闻见恭州的酒香。
既有草原的辽阔,又有恭州的柔顺。
知融远远看见了站在那边戴着幂篱的游鹿居士,他看着很少年,饶是其他人看他,不晓得年龄的也会夸他一句,真是个貌美的少年。
他撩开幂篱,看见知融,露出个笑来,连他的大白鹿也不管了,小跑跑到了知融的马旁,“真慢。我说了吧,我肯定比你早到。”
知融喊了一声,“师尊。”
游悯也应了,仰起头看他,头顶的太阳照的他睁不开眼睛,他就抓着她的袖子要她下来,“我瞧瞧,你是不是长高了?”
知融下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游悯比划了一下,笑着说:“确实长高了,这身衣裳也好看,姑娘家家的还是要穿的鲜艳些。”
他招招手,也让知合过来,拍了拍知合的头,“本来也想夸你长高。”
知合也笑了,“要长高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师尊要是实在找不到夸得,就别夸了。”
游悯哼了一声,手痒地想去摸山水郎,知融说:“她会踢人。”
“我怕过?”得到山水郎的一个响亮的喷鼻,知融只好抓着他的手放在山水郎的身上来来回回摸了几下,游悯也只是好奇,摸过了也就算了。
但是山水郎的喷鼻,让他有些不高兴,他对知融说:“和我的大白鹿比,也没什么?改日,师尊给你找一个最好的。”
眼看山水郎要提着前蹄子踩他,知融捂着他的嘴严肃地说:“我就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