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的审判

倒影的审判

那只从镜中伸出的手，苍白得近乎透明。

江野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另一面镜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回头——镜中的自己竟然还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冷笑。

“别紧张。”周予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只是来给你看场好戏。”

所有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同一幅画面：幼年的沈砚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握着染血的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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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午夜，沈砚曾在笔记本上写过一句话：

[如果记忆能像程序一样删除，那凶手是否也算无辜？]

此刻江野终于明白了含义。

镜中的画面继续播放：小沈砚面前躺着另一个男孩，胸口插着刀，面容模糊。但江野看清了那孩子手腕上的编号——08。

“猜猜08号是谁？”周予安的手指穿透镜面，指向江野的太阳xue，“你后脑勺的伤疤，不觉得形状太整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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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校舍突然剧烈震动。

林惊鹊的无人机撞碎窗户冲进来，机械臂抓着个老式投影仪。

“接着！”她大喊。

江野接住的瞬间，投影仪自动播放一段录像：十二岁的沈砚和江野并肩站在领奖台上，主持人宣布：“记忆移植实验首次成功！”

画面里的江野，右手戴着和沈砚一模一样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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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顶层，楚昭正在撕毁一叠档案。

“真遗憾。”她对空气说，“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让07和08自相残杀。”

她身后，陈述白举着手机录像的手在发抖：“你们把学生的记忆当什么了？”

“商品啊。”楚昭笑着点燃档案，“a级的记忆最值钱，特别是……痛苦的那部分。”

火光中，沈砚的体检报告清晰可见：海马体异常活跃，疑似记忆嫁接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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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砸碎了所有镜子。

最后一面镜子裂开的瞬间，周予安实体化跌落出来。他咳着血大笑：“你终于想起来了？当年是你自愿把记忆给沈砚的！”

碎片映出千万个错乱的画面：手术台、数据线、沈砚哭喊着被按在实验椅上……

还有最残酷的一幕——江野自己在同意书上签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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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再临。

沈砚站在钟楼废墟里，手中是江野刚刚掉落的投影仪。

录像还在循环播放，画外音清晰可闻：

[“记忆移植后，08号将永久遗忘这段过去。”]

他攥碎投影仪，玻璃扎进掌心。

“现在你明白了吧？”周予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三个，从来都是共犯。”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