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次子

朱玓道：“千钟！你带上府兵，去把北平城里所有有名望的妇科大夫和有经验的稳婆都找来，绑也要绑来，擅调胎位的，只要能解决问题，重赏！”

千钟点了人，冒雪出门。

产房内，徐玥秀美的五官拧成团，挣扎呜咽着：“娘！我不想生了！”

姜蓠站在床前，深深吸气，将手搓了按摩油，战栗着轻覆在徐玥的肚皮上，感受到里头的生命，她将手收了回去——

此法虽有耳闻，到底不曾试验，她不敢，耳畔是哀凄的呜咽声：“呜……呜……呜……”

稳婆急得满头是汗，“王妃，您可要坚持住啊，别哭啊……”

她们都知道，王妃若是挺不住，她们这一屋子人，都可以给自己买口棺材，交代后事了。

姜蓠道：“王妃，羊水将尽，胎儿再不出来有窒息的风险，我现在要将胎位强行掰过来，很疼，您忍忍……”

“啊——！”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之后，徐玥面色惨白，晕了过去——

姜蓠道：“烧酒、参汤！”

采蘋跑出去取参汤。

朱玓问：“怎样了？”

采蘋边跑边说：“王妃晕过去了！”

朱玓掀开布帘想进产房，苏怀瑾拦阻道：“王爷，您不能进去……”

朱玓已经不由分说推开苏怀瑾走到床榻边，哄孩子一般哄着她：“玥儿，醒醒，别睡了，现在别睡好不好？”

“炽儿在外头等着娘亲抱抱呢，你已经好久没抱过炽儿了……”

姜蓠见王爷入内，不敢再用手推，王妃呼痛的表情若是让他看见，他受不了，遭殃的是自己。

“呜…好疼……”徐玥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疼到晕眩，喃喃道：“姜蓠，转好了吗？你别管我，先保孩子。”

“呼……哈……”

“王爷，来不及了！”

朱玓一愣：“什么？”

“胎儿等不了，您帮我把王妃吊起来，站起来让胎儿自己头朝下，兴许更易出来些！”

“吊起来？”朱玓又是一愣，这词听起来就像某种刑罚！

屋梁上挂着一根缠着红布的木棍，徐玥被架了起来，手臂挂在木棍上，身下放着一大桶温水，白色的裙子染了血污——

“呼……哈……”

两个稳婆蹲着观察。

“见到头了！”

“出来了！出来了！”

“呼……哈……”

姜蓠指挥着徐玥的呼吸。

稳婆托着只出来一点的婴儿头，一点一点捻出左右肩膀，小身体，婴儿整个儿离开母体，脸蛋儿憋得青紫，哭不出来。

徐玥却已经涕泗横流，身上仿佛被碾碎一般的疼痛，为母则刚。

“是位小殿下！”

“快，快！通气！”

稳婆极熟练地清理婴儿的呼吸道，使劲儿弹婴儿的脚心，直到他发出几声孱弱的哭声，又打了几下，啼哭声这才由弱变强——

“啊～～！啊～～！啊～～！”

朱高煦委屈地哇哇大哭，为什么我一出生就挨打？莫不是错投了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胎？

接生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采薇拿出用烧酒消过毒的金剪子，放在木托盘里，道：“王爷，请为小殿下剪脐带。”

燕王见着血乎乎的孩儿，身上有层乳白色胎脂，头型被挤压得又尖又长，实在算不得好看。

当脐带搏动停止，一剪子下去，燕王湿了眼眶。

此时双臂抓着木棍的徐玥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白裙之下，身下热乎的鲜血顺着腿根流淌到脚底——

失了身后的支撑，她软软地倒下，朱玓一把抱住，小心放平到床榻上，安慰道：“玥儿，没事了。”

觉察到徐玥陷入休克，朱玓惊慌失措地大喊：“姜蓠！！！”

姜蓠忙切脉，眉头一蹙，黯然道：“王妃失血过多，气若游丝，恐怕……”

朱玓严肃道：“快治！不许说晦气的话！”

姜蓠把“天命不永”四个字咽了回去，叹道：“需要休养许久。”

徐玥躺在床榻上，身下的血浆流淌不息，姜蓠和采薇忙收拾止血。

朱玓握着徐玥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盯着忙碌的人，像个酷吏监工。

姜蓠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施银针扎醒了徐玥，道：“王妃，还有一遭疼，您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