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九章首发晋江文学城(八)……
第29章第二十九章首发(八)……
这么大的事,他语气平淡的就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伏嫽杵床前有好一阵回味这句话,戾帝怀疑梁萦与广陵王有密谋皇位的嫌疑,不惜出虎符也要铲除梁萦势力。
那意思便是,相比于诸侯王,当前梁萦才是戾帝的心头大患。
也是,戾帝如今可以每年从每个诸侯王手中搜刮二十万钱,还不用朝廷出钱反哺各地封国百姓,这取之不尽的财富,可以暂时麻痹戾帝,不动诸侯王。
而梁萦不仅能把持朝局,还有自己的卫队,只要人在长安,就永远是悬在戾帝头上的一把刀,况且皇后还怀孕了。
对于梁萦来说,一个躺在襁褓中的儿皇帝自然比随时忤逆她的戾帝好掌控。
戾帝想从梁萦手里收回权力,那就得你死我亡。
梁萦大抵也想不到,自己一手扶持上去的皇帝,傀儡一样只知玩乐挥霍的废物,也会回过头反咬她。
伏嫽轻轻的发出叹息,若戾帝能稍微有点作为帝王的气魄,朝臣恐怕也不敢联合废他,梁献卓也没那么容易登上皇位,更不提往后的魏琨造反。
既然戾帝现下一心想除掉梁萦,梁献卓安插细作的事只能押后了。
不过以戾帝多疑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易把虎符交给魏琨。
“陛下怎么会放心将虎符交与你的?”
魏琨也起了身,落地穿靴子,头也不擡,“他喝醉了。”
伏嫽张了张口,戾帝这荒诞又可笑的行径还真说得通,就怕酒醒后,又要拿魏琨发作了。
“那你不该接。”
她转身坐到镜台前,看着镜子里魏琨已经穿戴整齐,又多嘴了一句,“还回去吧,你这条命不够陛下疑心的。”
话落,就发觉镜子里魏琨在看她,她再转过头,魏琨已束好腰间佩刀,撩了毡布招呼阿稚端水进来。
伏嫽拍拍脸,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那是丈夫钟情于自己的妻子才有的目光,那估计是要杀人的眼神,她的话虽是关心,可皇帝的命令若他不遵从,岂不是抗旨,还是死路一条。
阿稚忙碌着为她梳洗,又絮叨说方才有小黄门来传话,说戾帝今日要携众臣游昆明池,戾帝昨天刚去昆明池附近巡查,今天还去,他可真会折腾。
伏嫽匆匆梳洗了一番,和魏琨简单用过朝食,便往昆明池去了。
这时节昆明池上结了冰,船都未必能下水游行,但戾帝说游池是真游池,令辑濯1带领随从破冰,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戾帝等的不耐烦了,催着调船过来。
待船靠岸,梁萦和戾帝侄孝姑怜了一番,两人一同上船,后面人也陆陆续续跟上来。
这样寒冷的冬日,昆明池上没有夏荷观赏也没有飞鸟浮鱼出没,其实很无趣。
调来的船也多是战船,临时装点了一番,戾帝很不满意,叮嘱辑濯制游船,往后他要在昆明池内畅游一番。
伏嫽有些唏嘘,这些战船时时训练,一刻不敢松懈,当初她阿翁还是太尉,曾言及长安居与北地,不善水战,所以格外重视水军演练,这寻常时候是水军将领商讨演练战事的地方,眼下成了莺歌燕舞之地。
鼓乐笙歌,靡靡之音听的人早没了斗志。
戾帝笑道,“朕登基已有些时日,念及奉车都尉尚缺一人,朕看魏卿可胜任。”
这奉车都尉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赶车夫,是给皇帝掌管车马,近身护卫皇帝,历代皇帝都会将这一要职交给自己最信赖倚重之人,以免身遇险境。
梁萦眼瞟了末席的魏琨和伏嫽,不出声,她不出声,其余的大臣也不敢胡乱附和。
戾帝差点挂不住笑,紧握着手中的酒杯,半晌让人在梁萦的下首置一席,令魏琨和伏嫽入座,以示自己的亲厚。
舱内只有奴仆走动搬挪席案,伏嫽默默的跟着魏琨坐下,从这一刻起,魏琨不再是郎官,他是朝廷正式的官员了,可以上朝听政,参与政事,这是许多郎官梦寐以求的路径,郎官说着好听,其实和戾帝身边的那些宦官没有区别,或许还不如宦官,只不过是戾帝身边随意呼喝的一条狗。
伏嫽心想,这样的好事不可能这么便宜魏琨的。
戾帝疯癫惯了,今日显得太正常。
伏嫽暗暗观察着室内,总觉得戾帝和梁萦之间莫名的剑拔弩张,再瞅着戾帝手中攥着的酒杯,越想越惊恐,这不会是场鸿门宴吧!
她望了望魏琨,魏琨一手扶握着环首刀,她坐在身侧才能感觉到那股潜藏在恭谦皮囊底下的杀气。
在场其余大臣和诸侯王皆正襟危坐,如在朝堂一般无二。
昨晚魏琨没有在说谎,戾帝是真想动梁萦,既给了魏琨虎符,那魏琨定早做了准备,现今舱室外估摸已经埋伏好兵将,只等戾帝摔下酒杯,便冲进来砍杀梁萦。
戾帝怕一击不成,才要将魏琨置于梁萦下首,势必要在今日将梁萦彻底击杀。
伏嫽屏住了呼吸,时刻用余光盯着戾帝的酒杯,梁萦若身死,她手里的薄曼女就成了废子,落到戾帝手中,宫里只能有一个薄美人,戾帝为了薄朱也不可能让薄曼女活下来,只是可惜这场明争暗斗中,薄朱没有伤到分毫。
上首的梁萦对戾帝道,“掖庭有一女奴在我这里犯了事,拷问之下她辩称自己是薄氏女,陛下后宫那位薄美人并非薄氏的待嫁女,而是冒领的薄氏女,陛下身居庙宇,这些小族里的女娘也不可能个个都识得,传言真假难辨,为了陛下安危,还得薄氏亲自辨认,我已将那女奴送去宫中,她与薄美人谁真谁假,皇后殿下会妥善分辨。”
皇后翟妙在宫里安胎,薄朱怕被人认出,也没跟来上林苑,这时候戾帝人在上林苑,趁着这个空处,料理薄朱可太合适不过。
“姑母怎么能不问问朕,就擅自做主!”戾帝慌道。
伏嫽搁座下只想翻白眼,她就知道戾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目下还有闲心担忧薄朱,当务之急,是摔下酒杯,先杀了梁萦再说。
她身旁魏琨原本握在刀上的手也垂到腿膝上,明显清楚事不能成了。
梁萦道,“后宫本就是皇后殿下管束,陛下身为君王,难道还在意后宫妇人?”
戾帝经不住怼,哪里还记得自己要杀梁萦,恼怒道,“皇后因朕宠爱薄美人早有妒心,必会对薄美人痛下杀手!”
他这时急得从座上站了起来,冲魏琨道,“你快点回宫救人!”
随即想到魏琨已不是他的郎官,不可独自随意进出后宫,又摆手,匆匆下了座,命备车马回宫,生怕自己赶不上,薄朱就被皇后给杀了。
说好的游湖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