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金殿受审（一）
第143章金殿受审（一）这是沈文清唯一能说的了，她就要伤害薛少康了，可是看着这样的笑脸，这样的关怀，让她怎么能狠得下心肠？可是…。。对不起……对不起，你是我仇人的儿子，我没有选择！文清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他，心中更是充满了歉疚不安！
对于这个人，文清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相反，她万分不愿这样去伤害他，可是……不行，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便有，她恐怕也只能伤害他了！
木质的囚车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着，文清微微笑着，静静的聆听。这是最后一次了，或许她根本不能活着走出麟德殿，即便好一点想必也活不到下一个黎明，她不想死，起码不想死的这么窝囊！她不甘心，不甘心沦为他人的牺牲品！
可是又能如何呢，毕竟她人已经到了麟德殿，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大殿之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文武大臣，但在沈文清的眼里，他们不是什么大人，只是摆设，因为今天的主角，就是自己！
虽然跪在地上，但她理直气壮的扬起了头，并且清晰的看见皇上和他身边的潘义，异口同声的惊喘。她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很吓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脸上和身上更是千疮百孔，可她不在意，因为，就在今天，她将用自己只剩下一半的这条贱命，拉着薛明征同归于尽，让他到九泉之下，和自己一起去见见爹爹和娘亲！
微微转过脸去，她瞥了一眼站在长长队列之前，神情庄重的当朝太尉！回头之际，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了一身朝服、高贵冷峻、目不斜视的睿王殿下，她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弓下腰，垂下头，她忍着喉头的疼痛，艰难的说：“奴婢沈文清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只可惜，她恭恭敬敬的语气，完全被那可怕的嘶哑给毁了。
皇帝不由自主的干咳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朗声问：“刑部传来消息，说是你对毒害皇后一事供认不讳，朕，为公允起见，特准你当堂辩答。”
这两父子还真是一个样，说话时的神态，永远都像是恩赐。这种时候，文清竟然还能想到这些，真的不得不说是临危不惧了。然而她不仅仅心中不惧，就连嘴上也已经完全不惧了，想也没想就说：“多谢皇上，但……奴婢没什么好辩解的！”
“荒唐！你一介平民百姓，区区御厨，有何理由毒害皇后？再说，那蚀心散也并非随处可见的毒物，你又是如何得来的？事已至此，还不赶快从实招来，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朕，念在往日你也有功与朕，可以饶你不死！”
这样都可以不死？皇上还真是宽宏大量啊！只可惜，如今的沈文清已经不需要了。她知道的太多了，即便今日可以不死，陆宸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不过，无论如何，对于皇上的网开一面，她依然心存感激。
“奴婢谢皇上厚爱，只是……奴婢犯下大错，无言苟活于世，但求皇上能放过奴婢的家人！只要皇上答应饶奴婢的家人不死，奴婢可以招出幕后之人！”
“大胆奴才，你犯下滔天大错，如今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竟还敢出言要挟圣上，果真是丧心病狂，丧心病狂！”薛明征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进言，看样子是企图扰乱皇上的思维。
不过，论机智谋略，他薛明征与当朝皇上，可是差着一大截呢，皇帝紧随其后，出言安抚道：“朕，当着堂上百官，郑重允下此事。只要你招出幕后主使，朕，不会追究你家中亲眷的连带责任！”
“回皇上，要求奴婢在皇后娘娘饮食中下药的，就是……睿王殿下！”这一句话出口，朝野震荡，不止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甚至连皇帝也突然间瞠大双目，看向惊慌失措的陆宸！
但很快的，皇帝便回过了神，紧皱双眉怒道：“睿王何等身份，岂会与你这等乡野小民狼狈为奸！朕好心赦免了你家人的罪过，未料你竟如此食古不化，竟敢胡言乱语，混淆视听！这麟德大殿之上，三百年来还没有动过刑具，今日，朕就破个例。来人哪，大刑伺候！”
文清做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双眼利如刀锋般的扫向了陆宸。她已经决定了，自己即便是死，也不能让利用了自己，还威胁自己的那个男子，活的太自在！她要折磨他，用自己的凄厉的哀嚎折磨他，用自己逝去的生命折磨他！她是说过不恨，但可没说过不会报复！
文清跪倒在地，甚至没有看清，那些内禁卫拿了什么样的刑具来伺候自己。但是下一刻，她的脚腕处，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文清尖叫一声，颓然扑倒在地。那骨肉碎裂的声音，以及浓浓的血腥味，令在场许多老臣都捂住了口鼻。
陆宸紧闭着双眼，若不是强烈的自制力，他几乎要捂住耳朵，拔腿就跑！他明白文清方才那个愤恨的眼神，他知道，文清伤害自己是想惩罚他，惩罚自己玩弄她的恶行！可，苍天可证，他从没有一丝一毫玩弄她的心，他……只是无可奈何！
可怜文清此时，竟然异常清醒着，任由那强烈的疼痛朝自己袭来。她浑身大汗，高声哭喊着，一双红肿、血迹斑斑的手，握也握不起来，只能不停的摆动着，挣扎着，却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楚。
“沈文清，你到底在替谁隐瞒，你到底招是不招！”皇帝有些看不下去了，打断了行刑，低声问着。
“奴……奴婢，奴婢招，全都招。可……”
“你可真是屡教不改，事到如今，竟然还想讨价还价！你若还要你家人的性命，便速速招来，但凡有一字虚言，定斩不饶！”皇帝对她始终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没有赶尽杀绝。
“是，圣上天恩浩荡，奴婢不敢撒谎，可……实在是太尉大人警告过奴婢，若是敢说出一字半句，便将奴婢的家人全部杀死，奴婢实在……也是……不敢不从啊！”此话一出，朝上更是一片哗然！
只是这一次皇上却没有及时阻止她的言辞，反而眯起眼睛，微微直起上身，危险的问：“说清楚，朕就保你全家无恙，否则……”
“是，奴婢不敢有所隐瞒。这药粉的确是太尉大人亲手交给奴婢的，他还骗奴婢说皇后身中奇毒，只有此药能解。奴婢当时信以为真，便……偷偷将它搀在娘娘的三餐之中。”文清全身瑟瑟发抖，唯唯诺诺的解释，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高居上座的皇帝也有些不忍。
可不忍归不忍，她所说的话，皇帝却并不十分相信，以太尉跟皇后的关系？这怎么可能！此时，薛明征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怒气冲冲的指着沈文清说：“沈文清，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当堂污蔑本官，信口雌黄，无中生有！若不是受人指使，就凭你区区一个厨子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狗胆，当着圣上和文武百官，还不快快招出主使之人！”
“大人，奴婢也正有此问。奴婢虽然身份卑贱，可自从蒙您举荐进宫当差后，不仅是奴婢自己，就连奴婢的家人对大人您，也都是毕恭毕敬、感恩戴德，可是您…。。您为何要利用奴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难道在你们这些手握权柄的大人们眼中，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就当真如草芥一般，不值得怜悯吗！”
陆宸藏在袖中的双手一紧，暗赞文清的勇气与智慧！从昨天到今日，这个小女子的身上，实在有太多平常没有看到的东西奔涌而出！他当然听出这是对他的暗讽，但…。。即便她说再多，可能也抵不了那一颗受到重创的心！
她这几句不卑不亢、一语双关的话，其实不仅仅针对了陆宸和薛明征，就连在场的官员甚至是皇帝，也都不由感到汗颜！
说起来，皇帝以前一直自诩爱民如子，平素见到以权压民的贪官污吏，也都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只是，在他的心里，真的关心自己的这些子民吗？他有没有真的做到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远的不说，单说昨日，他一气之下，将仪元殿所有下人统统关进暴室，可是今晨却听说，不过短短的一天，便有十三个无辜的奴才熬不住酷刑，死在大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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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平日近身伺候的这些奴才，尚且不能关心，体谅，更何况那些远在宫门之外，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平民百姓！
她的一句话同样也堵了薛明征一个哑口无言，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神情，再看看平日与他称兄道弟的这些同僚们，噤若寒蝉的样子，薛明征的一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情况危急，可是，多年的跋扈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当着皇帝面前，他也毫不收敛的说：“贱民就是贱民，本官当日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进宫来，如今好了，翅膀硬了，竟敢伙同他人来对付本官，看我今日不杀了你！”说着便真的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