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丑恶真相（二）
第61章丑恶真相（二）也只有这一刻，杜敏月的脸上才现出了真心的毫无保留的笑容。看来对沈家心心念念的不止是她们姐妹三人。就冲着这一笑，她们的心里已经将她当做了亲人，真正的亲人！
“此事过去没多久，听说他也成了亲，那女子还是什么大官家的千金。也是天道不公啊，如此恶贯满盈的人，后来这官却越升越高，名声也越来越响。后来姑爷在老爷的保举下，也做了禁军校尉，只是姑爷生性耿直，根本不会做官，所以这仕途也是平平。”
“但是他与小姐的感情却是极好，我素来跟在他们身边伺候，几年来，从未见他们红过脸，拌过嘴，偶尔小姐使个性子，姑爷也从不当真。”
文鸢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一对恩爱和美的小夫妻，男的英俊潇洒就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而女的则和大姐与三妹别无二致。
此刻他们仿佛正坐在斜阳掩映下半开的窗边，那女子低着头，正用一杆妙笔，描绘着窗外姹紫嫣红的无边春色。突然一阵风吹起了她脸颊便几缕散乱的发丝，旁边正与她紧紧依偎的男子，立即轻轻的，带着无限柔情的将它们拢到耳后。
那女子微微侧首，抬起脸来对着男子浅笑。这一笑，柔媚娇俏，直羞的窗外那满园的鲜花都失了颜色！
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然后越掉越凶，文鸢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那就是世上最平凡、最恩爱，也是最伟大，最美好的一对夫妻！他们不求高官厚禄，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流芳百世，不求轰轰烈烈，他们只想做平凡的夫妻，只想白头到老，可是，暗地里却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向他们伸出了黑手！
果然，很快就听到杜敏月抹着眼泪，哽咽着说：“只是好景不长，对沈家和小姐一直心怀怨恨的薛明征居然暗中投靠了丞相，而当时身为御史大夫的老爷，正上书弹劾丞相私扣粮饷，贪没军械等数条大罪。只是不知为何，老爷的奏本尚未得批复呢，就传来了皇上要抄家检视的消息。”
“小姐怕沈家大难临头，随即便将我遣了回来，想留下我一条命，我当时不以为然，以为只要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自然不用怕朝廷的大肆检视。只是实在拗不过小姐，才回到了本家。”
“哪里知道……哪里知道，我的包袱都还没有打开，那边抄检，竟然已经查出，府里后院的花房中，竟然私藏了大量兵械！圣上龙颜大怒，一个旨意下来，所有亲族包括家奴，大大小小一百三十余口，一夜之间，命断魂消！
“一定是那个薛明征有心报复，联合丞相栽赃嫁祸给外公的！”因为太过愤慨，文川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少，惹的文鸢连连示意。
“好聪明的大小姐，事实的确如此。后来听老爷的朋友御史中丞丁鹏说，原来老爷的奏折早就被丞相中途截下，又经薛明征煽风点火，遂命薛买通沈府花匠，将那些刀枪偷运进府，以待来日陷害老爷！”
“可是那花匠在招供之时便莫名其妙的被人毒死了，几天之后，丁大人也被发现死于自家书房之内！从此此案再无证人，最终也是草草结案。”
“那爹爹他，又是如何得知详情的？”文川问。
“当日姑爷就是带着你们姐妹三人回乡祭祖，才逃过一劫的。本来因为三小姐还太小，姑爷是不打算那个时候出门的，只是小姐坚持要让三位小小姐回乡，这边才送走了你们，小姐就把我也送出了府。我想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结局。府里出事的一个多月后，姑爷曾只身潜入京城找到了我，后来，也是我们一起偷偷去见的丁大人。这些事，都是丁大人告诉我们的，只可惜，丁大人也因为此事受到了牵连，落得个家破人亡，哎……”
“后来我们这些外姓的丫头小厮，因为并不是家奴，只被判为从犯，发配西疆，永生为奴！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企图逃回京城，因为我要找到姑爷，找到你们，跟你们说明原委，我才能放心去找小姐。可是……可是，这么多年却苦无一丝门路。”
“姨娘，请受我们姐妹一拜！”文川和文鸢对视一眼，双双跪地，异口同声的喊。
“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我本是伺候极为小姐的奴婢，怎能受此大礼，你们这样岂不折煞我了！快快请起，两位小姐快快请起！”敏月也很是激动，那双搀扶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不，您跟随娘亲多年，娘亲想必也从未将您当做奴婢看待，您是娘亲视为姐妹的人，怎么就不是我们姐妹的姨娘呢！这么多年来，您为了娘亲，为了沈家一直苦受煎熬，竟然还千里迢迢从西疆逃回此地，只为能找到我们，您……您这番……这番深恩厚义，我们姐妹犬马尚不能报，怎么连区区一跪，您都不受！您这才是要折煞我们了，折煞了我们一片深情！”
听了文川这番痛哭流涕的话，杜敏月也不便推辞，只能百般别扭的受了她们这一拜！
只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弯腰扶起她们，一边问道：“三小姐呢？她……她可好？”因为当年离开时，文清才过满月，所以这些年，她最担心的就是刚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小小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方才我们只顾着激动了，竟忘了跟你细说。您先坐，我慢慢再跟您说。”文鸢乖巧恭敬的将杜敏月搀扶到石凳前，伺候她坐下，还不忘倒上一杯热茶。
这边文川已经开始跟她解释小妹的事：“姨娘请放心，小妹她很好。自从我们得知身世之后，就一直在筹划找薛明征报仇，可是他如今已经贵为太尉，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实在难以撼动分毫，于是小妹便借朝廷招选御厨之便，进到了皇宫里，也是想寻求机会，让皇上重审当年外公所谓的谋反之案。”
“竟有此事！你们三个年纪轻轻的可真有办法！当年听丁大人说，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只是当时皇上正在气头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就这样定了老爷的谋逆大罪。眼下若是能重审此案，必然能发现其中曲折，必然能还老爷和沈氏一族一个公道！”
“希望如此吧，只是小妹进宫有段日子了，却还未能见到皇上。”迟迟没有好消息，文鸢不免有些丧气。
“哪就那么容易呢，一般大门大户里的丫头也不见得就能见到主子，何况是皇宫！我们要有耐心，十六年我们都等了，都熬了，怎么这几天的功夫就等不了了呢！”
“姨娘说得对，凭小妹的手艺，她一定很快就能面见圣上的！”听起来文川倒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但其实她也说不准，倒不是怕小妹的手艺不如人，她只是怕那个薛明征不会让小妹那么轻易地就到了皇上的身边。
“西疆到这里路途遥远，您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啊？”文鸢眼里又泛起了泪花，也不知怎么得，见到杜敏月，就是觉得亲，没来由的就是想哭，想撒娇。
“这些年姨娘什么苦没吃过，那点路程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什么，二小姐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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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可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认我们吗，为何总是小姐小姐的称呼我们！”这不，这个文鸢还真是撒上娇了呢！
杜敏月一生未嫁，更无儿无女，在她的内心深处，小姐的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就是她的亲人，她的孩子！眼下，看着她们一个个都长得如此健康、美丽，她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欣慰！轻抚着文鸢的双手，她的心里也是柔情满溢。只是……
“眼下你们这岁数也都不小了，若是一直以夫妻做伪装，那岂不是耽误了终身大事！”比起报仇，老人家最最在乎的，还是这几个丫头的终身能有所依靠。
提起这个，文川最有发言权了：“姨娘您有所不知，从小我们就跟着爹爹四处流浪，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有个家，可是总是还没捂热乎呢，就得搬走。记得那一年，住在麒麟山本来好好的，可是官府突然上山围剿，那些叔伯们拼了命的掩护爹爹带我们逃走，而他们却全部被杀！”
其实这也是她们幼小的心灵里，仇恨的源泉。毕竟从没见过母亲和外公的她们，从没听父亲提过当年惨剧的她们，从没有过真正的家的她们，对于这个抄家灭族的大仇，其实并无太多体会！
但是当年那些叔伯们的死，却在她们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对她们而言，那里就算是山贼窝，可却是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那些打家劫舍的山贼们，在她们的眼里却只是笑容和蔼，温暖亲切的家人！
而那些人的惨死，也为她们本就多灾多难的幼年，留下了更深一层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