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 皇帝怀了我的崽 - 苗五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陆望安住了脚,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衣衫不整的淮南知府邹衍,半天没有开口。

随着时间一息一刻地流逝,天子的沉默像一堵渐渐起高的墙,以千钧之重压在自己身上,邹衍心里头是越发地没有底,虽还跪在原地没动,却直接抖做了筛糠模样。

毕竟这人真未必有多少真本事,能在此位子上坐稳,全靠溜须拍马借上了淮南王的东风。

又过了好半天,头顶的天子才问:“今有百姓鸣冤,你身为一方父母官,缘何不应.”

“这”邹衍跪在地上,也开始满嘴瞎话地与自己伸冤,伸的其实是推诿扯皮、伸的其实是敷衍塞责,他说:“请陛下恕罪,微臣昨日熬夜审案,今日起得迟了,稍后自会去寻人升堂。”

陆望安声音冷冷的,“哦?是吗?”

邹衍连忙道:“是是是,陛下大约不知,这地方刁民众、惹得是非多,若真有冤情,那些人岂会舍得直来一次就罢了呢?这次错过了,总还有下次的。”

陆望安不否认这后半句话里是有三分道理在的,但须知穷山恶水方才出刁民,富庶淮南多人闹事,这本就不合理,他转身大步往前走,“去公堂说话。”

邹衍几乎是被护龙卫押着到了公堂,从侧门入堂一看,外头挤挤挨挨已满了人,全也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陆望安主位上座,南直隶总督徐先启站他身后右侧,随着“噔”一声惊堂木响,陆望安开口:“朕今日主审淮南知府邹衍,有冤的来。”

一句话落下,外头伸手、凑头的人就已有许多,正疯狂地往公堂上挤。

公堂前头的栅栏边上,三个从绍兴带来的师爷正隔着栅栏登记百姓的诉求。

常有“无绍不成衙”的说法,这里三个师爷能力个顶个的突出,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将简洁明了的冤情造册递给了陆望安。

今日的重头戏在与陆琰,而非邹衍,陆望安只择了两件出来,着苦主速速去取物证、喊人证,余下的案子则交给了徐先启。

不多时升堂,本以为十分棘手的两个案子居然一个多时辰就审完了。

要说为何效率如此之高,一则是底下人莫敢耽搁,证人证言来得快、也记得快,二则,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不过是因状告一方知府,事情非同小可,无人敢为百姓拍这一下胸膛、打这一声包票而已。

毕竟,邹衍后头,可有个陆琰撑腰呢。

两桩案毕,陆望安不着痕迹地看了徐先启一眼,见他看着卷宗也直皱眉,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这些案子尚不曾捅到南直隶去,是没能上得去,而非南直隶见了不管就好。

毕竟,南直隶总督的位置比着淮南知府又不知重要了多少去,在满大晋的地方官员里都是排的上号的,轻易动不得。

既如此,那.陆望安扬声:“前淮南知府邹衍案审未毕,须得彻查过后数罪并罚,届时必将张榜公示,望诸位静心等待。下任知府到任前,先由南直隶总督徐先启暂代淮南知府一职。”

徐先启下到堂上,一撩官袍行了叩礼,“臣领旨。”

陆望安示意他平身,又道:“十日后,朕将于南直隶总督府设上控司、门前立铜匦,可投冤状。此后,诸位莫要再愁奸官压民、投诉无门。”

门前栅栏处传来一阵欢呼,那些来得晚的、没排得上队的,或者是登记了、但没来得及当场开审的,都激动非常,甚至有些还掉了泪。

莫说什么上控司的事儿,便就当前,皇帝与总督都在,上控、京控的机会触手能及,那些挤压数年,甚至大半辈子、几辈子的冤情总算是见到了平反的光。

杀鸡无需用牛刀,审个知府而已,无需劳动另两位亲王,老贤王与肃王便在外头的车里等着,不断听护龙卫传来最新消息,心里是不断翻涌的骄傲与欣慰——

小皇帝,真的长大了。

为君之道,为的便是人心,这一遭当众突审淮南知府,实在是妙啊。

与这边相比,早已到了的傅旻却实在是坐不住了:卯正起身,一直忙碌到现在,已是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这祖宗,身子还撑不撑得住啊!

一阵接一阵地火烧火燎,但他此刻“重伤在身”,又是个不能露面的“证人”、“苦主”,实在是不能出去,便隔着车厢叫:“左穹。”

护在车旁的左穹当即凑近,问:“爷,怎么了?”

傅旻:“去问问少爷那边是否要歇歇?若不然便下午再接着审?”

眼瞅着都要吃晌饭的点儿了,高低先将饭吃了、药喝了,稍躺下合合眼再说,否则身子怎么吃得消?

近来本就够虚弱了,更别说肚子里还有个拖后腿的崽子呢。

左穹应得快,“得嘞。”

回来得更快,似乎就几个错眼的功夫,左穹便回来了,轻轻敲了车厢三下。

傅旻问:“如何?他可应了?”

左穹苦着脸说了实话:“属下方才赶到的时候,齐苍已经派一批人出去了,料想是与淮南王有关,看少爷那边,似乎不准备暂停。”

傅旻摇头,明月一来是怕夜长梦多,二来聚齐这么多民众不容易,有邹衍本身确实惹得群情激奋的原因,有提前安排傅九敲鼓鸣冤的原因,怕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情报司的人暗中奔走所致。

造势这一招,自己会用,明月手握全大晋最庞大、最灵通的情报司,只会比自己更会用。

他叹了口气,虽然明月一直没说,但是自己受伤这茬,他是将账记到了陆琰头上的。

他记得方相见时,晚间明月有时起夜,会掀开自己的亵衣下摆,轻轻抚摸着伤口叹气——原有的旧恨不算,单这条也足够他好好与陆琰清算清算了。

这冤家,可让人如何是好啊。

傅旻是既高兴,又心疼,想了想,从车内取了个粉彩八宝盖碗出来,用泥炉上温着的水冲了杯糖水递给了左穹,“去,拿给少爷喝,中间切勿经你与齐苍之外其他人的手,切记盯着少爷喝完来。”

这一盏砂糖水经了两个绝顶高手的手,到陆望安手里的时候还烫着。

陆望安接过只当是下头人上的茶,随手便放到了一旁,齐苍提醒:“相爷送来的,说务必盯着您喝净了。”

陆望安又挑了个压在淮南府台的一个小案子,案子确实小,但压得是有些久了,如今正赶上他正守株待兔,索性就给办了来。

当下,苦主正在堂下陈情,陆望安听得认真,还当时盖碗里是些温开水,揭开盖便一饮而尽。

喝到嘴里才发觉是一碗糖水,好浓,好难喝,但好歹是比兄长当时调的那杯好喝一点,虽然只有那么一点。

这案子审得接近尾声的时候,齐苍又过来回禀:“淮南王来了。”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