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妥协&探监
第57章妥协&探监
“臭婊子！”男人厌恶地跳开，脸上满是愤怒和嫌弃。他用力踹了许妄一脚，然后气急败坏地敲打着铁门。很快，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魏医生带着几个护工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快？”魏医生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许妄，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快什么快！”男人扯着嗓子喊道，脖子上青筋暴起，满脸的不耐烦与恼怒，“老子还没开始呢，这臭婊子就吐了我一身！”他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抖了抖身上沾着秽物的衣服，“等我收拾回来再收拾他！”
地上的许妄蜷缩成一团，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眼神空洞而黯淡，毫无生气。这几天他滴水未进，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偏偏又出了这件事，此刻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绝望将自己吞噬。
听说事情没成，魏医生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脸上写满了不悦。然而看见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许妄时，他的神情陡然一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浮现在脸上。随后，他慢悠悠地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行吧。”男人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甘，虽说嘴上应下了，可脚步却磨磨蹭蹭，一双眼睛像被磁石吸引，时不时就往许妄那边瞟，嘴里还不停地咂摸着：“啧，这么漂亮的货色，今天居然没弄到手，真是亏大了……”他一边碎碎念，一边不情不愿地转身，拖着步子慢悠悠地往外走去。
彼时，知道自己暂时脱险的许妄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许妄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换到了另一个房间。和之前的房间一样，这里也没有窗户，不过面积却宽敞了一些，屋里摆着两张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男孩原本背对着许妄，安静地坐在自己床边。听到背后传来细微响动，他动作迅速地转身，凑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同病相怜的关切，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许妄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缓缓擡眸，看向眼前的男孩，心里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我……我是和你住同一间房的‘病友’。”男孩轻声解释着，紧接着他稍稍停顿了片刻，好似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神色骤然变得认真起来，眼中也满是担忧，“你千万千万别跟那些家伙硬来，这样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只会让自己吃大亏。”说到这儿，他微微咬了咬下唇，似乎正在绞尽脑汁地斟酌用词，随后又压低声音安抚道，“你别太担心，那个人……我是说那个男人，他没有做到最后……”
许妄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上次也是一个男孩……被得逞了，然后就精神失常了。”男孩顿了顿，接着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慌张。
“警察不管吗？”许妄皱了皱眉头，问道。
“怎么管？不说能不能报警，就算报了，男的被男的强奸，没有那么容易立案的。”男孩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绝望。
“那他父母……”许妄又问道。
“那个男孩受了刺激，打那之后，嘴里就一直念叨着自己不是同性恋。他父母对这个结果居然挺满意，在他们眼里，只要孩子不是同性恋，哪怕是得了精神病都成。”说着，男孩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嘲讽意味愈发浓重，“你说，这事儿可不可笑？人命、健康，在他们眼里好像都比不上性取向。”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压抑起来。
良久，男孩深吸一口气，打破了这份死寂。他微微前倾，面向许妄，压低声音道：“听我说，咱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法子出去。我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和你一样，可事实证明，硬刚是刚不过他们的，我们得先想法子保住自己。”
“你听我的，”男孩神色焦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向前凑了凑，目光紧紧锁住许妄，“下次那个姓魏的狗东西再问你是不是同性恋，改没改掉，你就咬着牙说不是，说自己改了。只有顺着他们，咱们才能尽快被判定‘痊愈’，才有机会出去。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肯定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儿，永远见不到那个人吧？”
“那个人？”许妄神色一怔。
男孩直直地注视着许妄，语气笃定地说道：“连强奸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他们肯定对你动手了吧？电击肯定也用上了吧？”他微微顿了顿，像是在平复情绪，又接着说：“他们都这么折磨你了，可你却一直死咬着不松口，不肯顺他们的意，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两种人会这样做，要么是不肯说谎的道德标兵，要么就是这个人心里装着人，一旦他承认自己不是同性恋，就会觉得自己背叛了对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猜，你是后者。”
许妄闻言，微微垂下头，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的眼神藏得严严实实，只剩沉默回应。
“难道是我猜错了？”男孩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与试探。
许妄缓缓擡起头，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猜错。”
“既然这样，就算是为了能再见那个人一面，你也不能再这么死犟着跟自己过不去了。现在可不是讲骨气的时候，你得学灵活点。咱们先顺着他们，等出了这个鬼地方，再说别的……”
……
那天之后，许妄就彻底变了个人。他开始照着丁晓磊说的做，不再和那些人硬刚。姓魏的医生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一丝反抗。
每天清晨，他会扯着嗓子，和病友们一起高声朗读那些所谓“改造”的文章，声音在病房走廊回荡。曾经让他痛不欲生的电击疗法，也因为他的“配合”，暂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曾经的倔强，只剩下麻木与顺从，他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困兽，安静地待在这个困住他的牢笼里。
很快就有人来阶段性验收成果了。
教室里，医生站在许妄面前，手中的笔在本子上轻轻敲着，重复问道：“许妄，你是同性恋吗？”
许妄的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一丝波澜，机械地开口：“同性恋是变态，我不是同性恋。”
教室门口，许建的目光死死锁住儿子，眼神里满是审视与期待。直到听到许妄的回答，他那张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也微微放松，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神色间透着几分欣慰。
“魏医生，您看我儿子到底还得多久，才能彻彻底底治好啊？”许建急切地问道。
魏医生推了推眼镜，露出自信的微笑，朝许妄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您也瞧见了，目前治疗已经取得初步成效。同性恋这种病，关键就在于攻破患者的心理防线。如今他心理防线已溃，后续治疗就快多了。”
许建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唉，这眼瞅着都五月底了，今年高考肯定是赶不上了。算了，赶不上就明年吧。”
许建对外一直宣称许妄生病了，心心念念着等儿子矫正成功后再送他去参加高考。他平日里对儿子鲜少关心，可这时候摘桃子的心思却格外强烈。毕竟之前牛皮都吹出去了，说自家儿子将来要上清华，这脸面无论如何都得挣回来。
得益于丁晓磊之前的“科普”，当听说有人前来看自己时，许妄内心并未泛起太多波澜。然而，当看到来人是许建，他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怔。
许妄神色冷淡，直直地盯着许建，开口问道：“刘芸呢？”
许建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妈。我知道你埋怨她把你送到这里来，可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啊，难道你还真想当一辈子变态啊！”
说到这儿，许建刻意放缓了语速，脸上挤出一抹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你啊，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安安心心地在这儿接受治疗。这都是暂时的，等你的病彻底治好了，你还是爸的好儿子。到时候该考大学考大学，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许妄听着许建假模假样的言语，心中泛起一阵冷笑，他知道，把自己送到戒同所这件事，绝对跟许建脱不了干系。说到底，刘芸不过是个整日围着家庭打转的主妇，她能从哪儿知道戒同所这种地方？又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切安排妥当，把自己送进来？
只是如今，许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刘芸身上，这实在看得人心里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