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烟雨桃花梦 - 淘气小佳佳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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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洛都的日头正烈,白锦程刚从祖堂出来,额上还带着拜祭的香灰,就见心腹捧着个火漆封口的密信匆匆赶来。那蜡印是左相府独有的鹰纹,他指尖一颤,几乎要捏不住那薄薄的信纸。

拆开时,宣纸上只有一行字,墨迹凌厉如刀:“拖住靖王至今夜三更。洛都难,解。”

白锦程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紧绷的脊背忽然松垮下来,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天无绝人之路!左相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有后招,今夜三更便能解洛都之困。

“来人!”他扬声喊道,往日的焦躁一扫而空,眼底重新燃起光亮,“备最快的马,再传我令:命巡城卫加强各城门守卫,无常索命那边若再寻衅,暂避其锋芒,不必硬拼!”

谋士愣在原地:“主子,您这是……”

“照做就是。”白锦程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纸页蜷曲成灰烬,“我要亲自去趟靖王府。”

谋士大惊:“万万不可!萧玄戾恨您入骨,这一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恨我,却未必敢杀我。”白锦程整理着衣襟,指尖拂过袖上的褶皱,又恢复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至少今夜三更前,不能。”

他没再多言,翻身上马时,靴底溅起的泥点沾在白衫上,却顾不上去擦。马蹄声哒哒穿过洛都的街道,往日繁华的市集此刻冷冷清清,只有几家胆大的商户半开着门,探出惊惧的脑袋。他看着这萧条景象,攥紧了缰绳——再撑过几个时辰,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靖王府外,侍卫见是白锦程,个个如临大敌,手按刀柄拦在门前。他却不急不躁,从袖中取出块玉佩亮了亮:“烦请通报王爷,洛都城主白锦程,特来赔罪。”

那玉佩是先皇赐给白家的信物,侍卫不敢怠慢,匆匆入内通报。

萧玄戾正在书房处理军务,听闻白锦程来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敢来。”

“让他进来。”

白锦程走进书房时,迎面就撞上萧玄戾淬了冰的目光。他却像没看见似的,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王爷,洛都之事,是在下鲁莽了。”

萧玄戾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声音冷得像寒冬:“白城主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洛都快守不住了?”

“不敢隐瞒王爷,”白锦程垂着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京中生意受损,城中又不太平,洛都百姓怨言颇多……在下是来求王爷高擡贵手,放盐商货物通行,至于之前的损失,白家愿十倍赔偿。”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萧玄戾的神色,见对方眉峰微蹙,便知这示弱的姿态起了作用,又趁热打铁道:“王爷若是不信,在下愿留在王府为质,直到货物安全运抵边关。”

萧玄戾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白城主倒是会做买卖。十倍赔偿?你当本王缺这点银子?”

“在下知道王爷不缺,”白锦程擡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在下知道,王爷近日正为兵部的事烦忧。左相联合御史参您结党营私,若此时洛都之事传开,怕是会让王爷更被动……”

这话正戳中萧玄戾的痛处。他冷哼一声,没直接答应,却也没赶人:“既然白城主这么有诚意,就留下吧。本王正好缺个陪棋的人。”

白锦程心头一松,知道这是答应“拖住”了。他顺着话头应道:“能陪王爷下棋,是在下的荣幸。”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书房里棋子落盘的声响清脆,两人看似从容对弈,眼底却都藏着算计。白锦程一边刻意示弱,让着棋子,一边找些洛都的趣闻闲聊,拖延时间;萧玄戾则不动声色地试探,想摸清他突然服软的底细。

一局棋下到月上中天,白锦程看了眼漏刻,见已近二更,手心微微出汗。

烛火将棋盘映得发亮,萧玄戾落下最后一子,已将白锦程的黑子围得水泄不通。他擡手看了眼漏刻,起身道:“棋局已了,本王还有要务。”

白锦程心头一紧,眼看就快到三更,怎能让他走?他猛地按住棋盘,笑道:“王爷急什么?再坐片刻吧。他语气带着几分讨好,“不如再饮杯薄酒?在下带了洛都特产的桃花酿,口感尚可。”说起来,之前王妃在洛都小住,在下还未向王爷说起过呢。”

萧玄戾脚步一顿,果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眉峰微挑:“你说绾绾?”

“正是王妃。”白锦程端起茶杯,语气里满是赞叹,“说句不怕王爷动怒的话,天下女子,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位如王妃这般的人物了。”他见萧玄戾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便继续道,“那日在城主府,王妃虽穿着粗布衣裙,却难掩风华,言谈举止更是透着将门女儿的气度。在下瞧着,她不仅貌美,性子也难得的通透,难怪王爷对她这般上心。”

萧玄戾没接话,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白锦程察言观色,又添了把火:“说起来,王爷与王妃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爷是沙场战神,权倾朝野;王妃是倾城绝色,蕙质兰心。那日王妃在洛都,在下想着是王爷的人,不敢怠慢,特意命人备了最好的吃食,寻了城中最雅致的院子……”

他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在下知道,扣盐商货物之事惹王爷动了怒。可在下对王妃,对王爷,绝无半分不敬。那日款待王妃,也是真心实意想替王爷照拂一二。毕竟,能得王爷青睐的人,定然是世间珍宝,在下怎敢轻慢?”

这番话捧得恰到好处,既夸了沈婉清,又暗表了自己对萧玄戾的敬畏,连扣货之事都隐隐往“怕王妃受委屈才格外留意王府动向”上引。

萧玄戾看着他,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他确实好奇沈婉清在洛都的事,那日她与暗私奔,竟是从白锦程的城主府逃出去的,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纠葛,他还没摸清。

“她在你府里,住得很自在?”萧玄戾重新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

“那是自然。”白锦程顺着话头往下说,“王妃性子温和,与下人也处得好,还跟着村里的姑娘去看了桃花呢。说起来,她绣的桃花图真是一绝,在下偶然瞥见一眼,那针法,那灵气,怕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上……”

他故意说得细致,将沈婉清的“自在”与“才情”反复提及,既勾起萧玄戾的探究欲,又暗示自己对王妃只有敬重,绝无他念。

酒过三巡,白锦程借着几分酒意,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惋惜:“说起来,那日在洛都,还撞见个不开眼的。”

萧玄戾擡眼,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王爷身边那个暗卫,”白锦程压低声音,像是怕人听见,“叫……暗是吧?”他见萧玄戾脸色微沉,忙添道,“在下绝非有意议论王爷的人,只是那日见他跟在王妃身边,那眼神……啧啧,哪像是奴才看主子的样子?”

萧玄戾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依在下看啊,”白锦程咂了咂嘴,语气里满是讥讽,“定是那奴才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动了歪心思,不知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才把王妃哄骗了去。您想啊,王妃那般金枝玉叶,识大体明事理,怎会瞧得上一个暗卫?定是那奴才觊觎王妃的美貌,主动诱骗的!”

他这话正说到萧玄戾心坎里。这些日子,他总憋着一股气——既恨沈婉清的背叛,又隐隐觉得,以她的身份,断不该与暗那等卑贱之人私奔,定是被蛊惑了。

“那奴才确实该死。”萧玄戾冷哼一声,眼底的戾气却散了些。被白锦程这么一说,他倒觉得,沈婉清或许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错信了小人。

“可不是嘛!”白锦程见他神色松动,忙趁热打铁道,“这种奴才,就该早点除了,省得污了王爷的眼,坏了王妃的名声。说句大不敬的话,王妃跟着王爷,那是凤凰配蛟龙;跟了那暗卫,岂不是明珠暗投?她早晚得悔悟。”

这话捧得萧玄戾通体舒畅。他一直觉得,沈婉清与暗根本不是一路人,白锦程的话,恰恰印证了他的想法。

萧玄戾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白锦程见状,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他知道,萧玄戾这是听进去了,今夜这关,算是稳住了。

“还是王爷英明。”他笑着附和,又给萧玄戾斟满酒,“来,王爷,再饮一杯。等过了这几日,在下亲自去王府给王妃赔罪,顺便……送些上好的丝线,听说王妃爱绣桃花?”

萧玄戾没拒绝,指尖轻点着桌面,竟真的与他闲聊起沈婉清的喜好来。窗外的梆子声隐隐传来,已近三更,白锦程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笑意。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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