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30无碍。
第30章30无碍。
第30章
一阵清风穿过廊道,吹动玉蓁额前的碎发,也将她温柔的嗓音送至尉凌耳畔。
始终萦绕在他们之间的那份沉寂,也终是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如泡沫破碎,蔓延出几分相顾无言的尴尬。
尉凌不由得脚步微顿,带着几分探究,侧目看向她。
他并非愚钝之人,听她这般说道,自然能猜到她提问的缘由——
想来,是方才他和仆从在后厨庭院对话时,她听到了些什么。
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世,尉凌也不好再如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地行事——他好歹也要给这位定国公外孙女留几分薄面。
于是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道:“沈姑娘知书达理,娴静温和,又何出此言?”
他虽护主心切,但这些时日,他差不多也想开了。
那日她擅闯入寺,坏了疗治的阵法,完全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属于无心之失。
如今事已成定局,怪也只能怪命运弄人,天意如此。
玉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并不愿多言,心里也有了答案。
她复又敛眸,任由半垂的睫羽掩去她眼里的黯然,“是我冒昧了。”
话落,她樱唇微抿,还是没忍住问道:“兴许有些冒犯……不知尉公子可是一直侍奉殿下左右?”
她这个问题倒是让尉凌愣了一愣。
这些年,他确实是在鄞王殿下的近前侍奉。
但在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之前,他其实只是五皇子府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
当年殿下出事时,身边的亲信也在那场战役中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无人生还。
后来殿下成了鄞王,以往的近侍自是不能再明面跟随。
所以才轮到了他近前奉持,护佑殿下的周全。
若是旁人这般问道,尉凌兴许还要疑忌她的用意。
但她问这话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不像居心叵测的样子。
因此尉凌并未隐瞒,直言道:“近几年确是如此。”
得到肯定的答案,玉蓁便顺着问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那这些年,殿下的身体一直如此么?”
方才她和鄞王殿下在屋内打了个照面,虽然他瞧着是从容自若,但玉蓁会点简单的医术,她看得出他的苍白,也能在清和大师的欲言又止中,看出他们的有意隐瞒。
只是她和萧渡相识不久,并不知他从前的状况,因此也无从断定他如今的状况。
尉凌看她一眼,如实道:“殿下的病情总是在反复,也说不清是几年前更严重,还是如今的状况更棘手。”
说罢,他不禁提醒道:“殿下的事情沈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心,慈恩寺内自有清和大师为殿下诊治,再不然,也还有长公主殿下去遍寻名医。”
所以她一个外人,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插手其间。
闻言,玉蓁眼睫轻眨,忽然间,那些关切和担忧就像是一团棉花堵在了她的喉间。
她樱唇翕动,到底没再开口追问,“尉公子说的是,清和大师和长公主殿下总会有法子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到底为止。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又恢复了方才的沉默。
冗长的廊道里,就只有他们此起彼伏、纷至沓来的脚步声。
相顾无言的沉默之中,尉凌悄然侧眸,打量身旁过分沉静的玉蓁,莫名的,总有一种说错了话的感觉。
可他还没思索出什么。
玉清苑,到了。
尉凌只好收起这些神游的心思,端着药碗进屋,将其呈给坐于窗前的萧渡。
其时风起,穿过窗牖透进些微凉意。
纵使肩披着大氅,萧渡还是不禁因此轻咳了一声。
尉凌一时反应不及,原本递给萧渡的药碗也没能拿稳,洒出了些许,落在萧渡的手背袖口。
汤药显然还带着滚烫的温度,霎时间,萧渡冷白的手背便浮现红晕。
玉蓁是紧随尉凌一道进屋的,站得也离他们近些。
见此,她忙是拿出袖中的绢帕,蹲下身来,拉过萧渡的手轻轻擦拭。
他的手指节分明,手背略微浮着明晰的掌骨和青筋,如雕如琢。
可此时却因烫伤晕出一片红痕。
而他滚着云纹镶边的广袖,也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深褐汤药。
玉蓁跪坐在萧渡身旁,慢慢以绢帕拭去他手背的水渍,动作温柔又细致。
隔得近,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也随之萦绕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