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师徒大防我可做不到

第三十六章师徒大防我可做不到

清妍沿着走廊往后台走，脚步缓慢。夜色沉沉，醉金阁的三楼安静得像隔了人间烟火，只余她脚下厚地毯被踩出的微响。

她顺着侧楼梯往下走，灯光一盏盏在她头顶拉出光晕。就在她快步穿过通往后台的长廊时，前方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探出身来。

“琳、琳娜姐姐……”

她一愣，脚步顿住。

是翠芳。

对方显然等了一会儿，她穿着一件旧夹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脸颊冻得微红，一看就是刚从后院绕来。

“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清妍试探着问。

翠芳点点头，声音轻却不含糊：“我在等你。”

清妍一挑眉，心中隐隐泛起些波澜。她记得，几日前她曾问过翠芳，问她愿不愿试着学唱或跳舞。那时翠芳只是说她要想想。

而此刻，翠芳站在走廊尽头，眼神却不再闪躲。

“你是……想好了？”清妍开口。

翠芳点点头，但紧接着却又摇了摇头，像是在纠正什么：“我不想学唱歌，也不想学跳舞。”

清妍虽觉可惜，但到底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便只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但面上到底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失望。

翠芳听了这话，却没有离开，反而抿了抿唇，像是还有话要说。

片刻后，她擡起头，眼神清亮：“但我想学弹琴。”

清妍微微一怔，没立刻回话。

翠芳的声音不高，却比刚才更坚定一些：“我不想做歌女，也不想跳舞。可我想像沈先生那样……做一个琴师。”

走廊灯影摇曳，打在她脸上，衬得那份认真更添一分稚气未脱的清纯。

清妍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有些柔：“为什么是弹琴？”

翠芳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每次听到琴声都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顿了顿，接着道：“小时候读过几年书，也学过点女红，可一直没机会碰乐器……我真的很想学。”

说到最后，她语速放缓：“我知道我不聪明，也没什么背景。可我愿意学，也不怕吃苦。琳娜姐姐，我知道你想给我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我想抓住这个机会。”

清妍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一笑，眼底竟带出一丝欣慰。

“做琴师不比做歌女轻松，舞厅的琴师日日排练、配曲、伴奏，台上风光的都是别人，琴师多半没人记得。但你若真想学，我可以帮你问问沈先生。”

翠芳擡眼看她，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敢相信的光：“你肯帮我？”

“当然。”清妍轻轻点头，“你要是肯学，学得进去，我自然愿意帮这把。”

翠芳像是松了口气，轻声道：“谢谢你，琳娜姐姐。”

清妍看着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进醉金阁时，站在练声房门口的模样。

那时的她，也像现在的翠芳一样——紧张、拘谨，仅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她心中一动，语气缓了下来：“明早你到后院练声房等我，我带你去找沈先生。”

翠芳愣了一下，眼神微亮：“真的？”

“沈先生看到你这么想学，想来会愿意教你。”清妍笑着打趣。

翠芳也轻轻一笑，难得带了点少女的胆气：“好，我必然会学成。”

清妍点点头，轻声道：“那好，就当给你争一个机会。”

两人并肩走向后台，灯光从身后慢慢拉长，静谧中有什么悄悄地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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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醉金阁的后院仍被一层薄霜覆盖，练声房的窗棂上结了浅浅一层雾气。

清妍来得比往日更早些。她换了素净的衣裙，披着围巾，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练声谱，推开了琴房的门。

沈归已经到了，正坐在钢琴前翻谱，身影与晨光交叠，侧脸沉静，神色专注。

听见开门声，他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来的挺早。”

清妍走近几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先说一句对不起。”

沈归挑眉：“嗯？”

她站在琴旁，低声道：“我昨天……没事先和你打招呼，就替你收了个弟子。”

沈归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清妍便把手中谱子搁在琴边，语气轻缓地说：“翠芳。她说她不想做歌女，也不想跳舞，但想学弹琴。我想着既然你在醉金阁，便……想着让她跟你学点基础。”

沈归听完，没立刻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敲了下琴键，像是在调整琴音，也像是在咂摸她这番话的味道。

过了片刻，他忽然轻笑一声，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带了点懒懒的调侃：“你就是知道我不会拒绝，才会直接把人带到我面前来，是不是？”

清妍被他说得有些无奈，也有点想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慢条斯理地看着她，声音温温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揶揄。

清妍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得低头轻咳一声：“我是想着她也挺难得……她没背景，又安分。若是真心愿意学，总比留在后院做杂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