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长廊寒意，后台余温

第二十七章长廊寒意，后台余温

翌日夜里，后台的灯光泛着暖黄，舞台上乐声正响，隔着厚帘，依稀能听见台前的掌声与笑语。

清妍换好衣裳，目光扫过后台，正见艾琳正对着镜子补妆，唇色鲜艳，眉梢带着惯有的倨傲。

清妍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下，语声不高，却清清楚楚传进她耳中：“能聊几句吗？”

艾琳在镜子里与她对视一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现在？”

“就现在。”清妍点了点头。

艾琳放下香粉，姿态从容地起身，动作间裙摆划出一个弧度。

“好啊。”她答应得爽快，仿佛真是要闲话几句。

两人并肩走出后台，绕到外面的长廊。走廊尽头的窗半开着，夜风带着酒香与湿气吹进来，将帘角轻轻掀起。外面灯火阑珊，却没有旁人经过。

清妍先开口：“我来，是想把一些事说清楚。”

艾琳靠在窗边，双手抱臂，目光打量着她，唇角噙着笑意：“哦？倒叫我听听是什么事值得你亲自来找。”

“如果可以各自安好，何必结怨？”清妍看着她，目光沉静。

艾琳低低地笑了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耳畔的卷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眼底却没有笑意：“各自安好？在醉金阁？”

她擡起下巴，视线凌厉了几分，慢慢走到廊边，半明半暗的灯光映着她的脸：“这里可不是施舍温情的地方。要想活下去，就得争，就得抢。你不争，就等着被人踩下去。”

清妍神色不动，语气依旧平缓：“你争你的，我走我的路。为什么非要与我为难？”

“为难？”艾琳轻哼了一声，靠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你抢了我的客，还说我为难你？琳娜，你真当我看不出来？”

清妍直视她，目光不曾闪躲：“我从没刻意去抢。谁愿意来找我，是他们的选择。”

艾琳盯了她几秒，随后唇角微扬：“说得真好听。”

清妍微微一顿，语气缓了几分：“我找你，不是为了翻旧账。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艾琳挑眉，像是听到天方夜谭：“在醉金阁，不是敌人……就是猎物。”

她微微俯身，唇角带笑，声音却像寒风般冷：“你……想当哪一个？”

走廊的灯光在两人之间投下长长的影子，夜风从窗外灌入，吹动她们的发丝，却吹不散空气中暗暗的对峙。

清妍微微擡起下巴，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笃定：“艾琳，你心里很清楚，老板已经打算捧我了。我欠着他的钱，这条命还在他手里。”

她顿了顿，目光与艾琳相接：“你背后不管是谁，要想在醉金阁立足，也要顾及到老板的面子。”

艾琳眯了眯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没有立刻开口，仿佛在权衡什么。

走廊外的夜风吹过，带着一丝酒香，也吹得这段沉默更显漫长。

许久，艾琳才说道：“你说得好像我离开了醉金阁，就活不下去似的。”

她慢慢直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舞厅不止这一家，醉金阁留不住我，我随时可以走。”

话虽如此，她又半眯着眼看了清妍一瞬，忽而换了个调子：“不过……既然你提到老板的面子，我会给。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她转身要走。路过清妍身侧时，却忽然停了停，俯身在她耳畔低低吐出一句：“你上次给的钱，我收下了。”

说罢，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扬长而去，留下一阵带着香气的风。

清妍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口那股紧绷的力道慢慢松了下来。

她擡手理了理鬓角，转身回到后台。

台前的灯光与掌声已经落下，舞台中央空了下来，后台却一片热闹，送花的、道贺的，笑声与叮嘱交织在一起。

维拉刚下来，依旧穿着那袭舞台礼服，小言正拉着她的手，眼眶通红，像是怎么也舍不得松开。

“我真的舍不得你走。”小言声音哽咽，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傻丫头，舍不得也得走。”维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意带着一点疲倦，“你得学会照顾自己，别总等着别人护着你。”

小言咬着唇，点了点头，却依旧不放手。

维拉只好伸手抱了抱她。

转身要走之前，维拉忽然擡起眼，与清妍对上视线。

那一眼里，有交托，也有默契，还有几分释然，更像是一句无声的叮嘱。

下一刻，她转过身，背影在灯光与人声中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没入夜色里。

清妍目送着那道身影消失，直到身侧多了一抹细微的动静。

小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静静站着，像是怕打扰她的目送，却又不愿独自留在原地。

清妍侧过头，看见她依旧微红的眼眶，便擡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