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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优孟【VIP】

第99章优孟【vip】

崔含章搁下茶盏,抿唇笑了。

“看来今日是我来得不巧,正遇着大人府上家奴生事。”他像所有识时务的后生一样,捡着挑不出毛病的客套话说了几句,便起身准备告辞,“还是日后再来拜会。”

安漼之挥手退了侍卫,留他道:“不过是个偷东西的小贼,让文心见笑。不管她,我们继续。”

但崔含章的态度很坚决,安漼之自己也有点心绪不宁,没再多说什么。崔含章走至书房门口,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在一众低头朝他行礼的侍卫中,看见了一身黑衣、披头散发的女子。

她被强行按着跪在地上,面上表情僵硬,泛着病态的潮红,是那种让人过目即忘的长相。可崔含章一见之下,只觉胸口的血被烧得沸了起来,狠命咬牙才压下翻腾的怒气。

也不知是气那“小贼”,还是气那些该被扒皮抽筋的侍卫。

崔含章收了目光,脚下没有丝毫停留,下了阶便沿来路往前走。走至侍卫们身前时,他袖口一颗银纽忽然崩落,骨碌碌地,不偏不倚停在了按着女贼的侍卫面前。

那侍卫不愧是安氏教出来的,很是守礼,当即俯身帮他拾起银纽,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崔大人……”

而在他松手的一霎,原本已折了腿骨的崔婉陡然暴起,袖中银光一闪,刀尖抵住了刚好子迎上来的崔含章的咽喉。

崔含章心中气得冷笑,面上还要装出惊惧的样子:“啊呀!”

他慌不择路地把喉管撞上了刀尖,直接割出条淋漓的血线来,再深一寸就得切上动脉。崔婉的手一颤,配合地粗声喝道:“不想他死,就别过来。”

侍卫们知道她真敢下手,都有点犹豫,安漼之恰在此时步出书房,手背在身后,握着那只被侍卫们抢下的沾了血的瓷瓶。

侍卫告诉安漼之,那女贼刚咬碎药丸,就被卡住脖颈,逼着吐了个干净。

“安大人……”崔含章显然是被吓得狠了,即便还勉强撑着想维持体面,但已是面如金纸,声音也发了颤,“你让他们别动……我,我先前做错了事,是我之过……”

崔婉咳了几声,又粗声粗气地打断了他:“再给我一粒,我就不伤他。”

她有分寸,这句话若挑明了说,今日她和崔含章,连带着这满庭的下人,都得死。

侍卫们不清楚那药丸的来历,面面相觑,只是见安漼之沉着脸不发话,便自觉地眼观鼻鼻观心,没上前抢人。崔婉等了一阵,似乎也有点待不下去了,开始拖着自己那条断腿和浑身发颤的崔含章,慢慢地往门口挪。她握刀的右手中指缺了一块,伤口还新鲜,血沿着刀柄往下淌,和崔含章颈侧的血混在一处。她怕血滴在地上留下踪迹,每走几步,就将那温热粘稠的东西在崔含章衣领上擦净。

直到出了府门,七拐八绕地进了小巷,也不见有侍卫明着跟上来,崔婉暗叹了口气。下一瞬,她被又快又准地击中了后脑勺,眼前一黑,栽进了崔含章怀中。

崔含章将崔婉搂紧,看了姗姗来迟的魏收一眼。后者挠了下头,只觉一股凉气没来由地钻进了心里。

当夜,安漼之派出去的暗探回报说,崔宅中拉出去了一个折了腿的死人,而崔含章似乎起了热。

*

周筠处理完北边的事,用半包泻药甩掉了安汶,紧赶着回了宛京。他看也没看那宽进严出的警示,偷摸溜进魏收的住处——傅声借住在这,却见傅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周筠当即腿一软,差点滑坐到门槛上:“傅……公子这是怎么了!”

魏收一脚把他踢开,端着碗药进了门:“京中疫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么话!”周筠怒道,“我挂心得紧,不然你以为我呼哧带喘地跑回来做甚?你这张脸很好子看吗?”

魏收面色诡异,周筠忽觉后脊一冷,回头时,正对上傅声幽幽的目光。

他人还坐在地上,先咽了口唾。

魏收不再管他,上前将药稳稳地搁在了床头。他刚把碗放下,傅声就坐起身,端碗喝了个干净。

“多谢。”她看着魏收,后半句话却是对周筠说的,“怎么样?”

周筠利索地爬了起来,没事人儿一样:“我都亲自出马了,肯定是一切顺利呗,你放一百个心。安漼之造的孽怕是要报应在儿子身上了,等着看,这小子日后能卖爹。”

魏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傅声拉好子被子躺下,声音“有劳了。”

周筠脸上嘚瑟的笑瞬间消手臂,半推半撞地把他带出了门,压低声音问

魏收看着他,不知了,还有一味药没送到,顺利的话,应该就这两天的事。”

宅,除了一身的伤,什么也没带出来。但她反应快,到底让那颗丸药在口中过了一遍,辨出了其山不露水,但动作起来手腕雷霆,当夜便以药铺,没给有心人留罅隙。

而晏泠音的消息递出宫后,崔婉才明白了安漼之为何敢放人:仅靠那些药还不够,要救人,最关键的是要有和霖花。

“崔姑娘说,她在安宅没看仔细,但安漼之身上,或许还有五皇子身上,应该都携带有和霖干花,或是泡茶饮下,或是就装在香囊里……”

“香囊?”周筠截住他的话,从袖中掏出一只纹样繁复的玄色香囊来,“安汶身上也有一个,你给崔医女闻闻?”

魏收看着他欲言又止,周筠面皮厚,只啧了一声:“我在宛京玩过的香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却从没闻过这么清新脱俗的,一时好子奇,就想借回来研究研究。”

魏收摇了摇头,不再和他说这个:“江少卿的父亲死了,就在老家的宅子里,应该是到了岁数。消息前天刚传回京。”

乍一听到前上司的死讯,周筠只挑了下眉毛,哦了一声。

“看什么看,我又不姓江,你还指望我就地跪下嚎啕大哭一场吗?”他和魏收眼瞪着眼僵持了片刻,终于还是泄气般的软了下来,“恪回那边……你去看过吗?”

魏收不吭声。

“唉,罢了,等这条封锁线解了,我抽空去走一趟,”周筠眼皮一耷拉,又变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大理寺也真是,这么点破事,把人拘着审来审去,到现在也没个结果出来。皇帝要是不发话,他们是不是真能审到天荒地老?”

魏收还是不吭声。

周筠觉出点异样来:“魏老弟,你别是被锯了嘴了,看得我怪害怕的,还有什么事你没告诉我?”

“大理寺奉旨搜了江家,查出来一点东西。”魏收言简意赅,“江少卿在狱里上书陈情,说愿意代父顶罪。”

“我操他……”周筠没忍住,一口在茶楼酒肆学到的粗话差点爆出来,“人都死了,他顶的哪门子罪?以后表忠心的时候多着呢,他就这么急着给皇帝送头?”

魏收拍了拍他的肩,虚压了一下他没控制住的情绪:“你自己去劝他罢。”顿了顿,魏收又道,“其实我也明白他的想法,现在的局面乱起来好子,乱起来才能把火烧旺,才有破局的机会。但他这样做,叫人看着也实在不是滋味。”

“我劝他?”周筠扯了下唇角,到底还是没能笑出来,“他怕是早就计划好子了这一步,连我都骗过去了。你想过没有,他老爹是真死还是假死,他是顺水推舟,还是将计就计?”

魏收的浓眉一下子拧了起来,周筠越想越烦躁,恨恨地连跺了几下脚:“我都能想到的事,上面那位会想不到?他江恪回是在玩火,仗着老皇帝养不出别的狗屁‘纯臣’,舍不得把他赐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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