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隔岸【VIP】 - 困帝台 - 水生萧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困帝台 >

第183章隔岸【VIP】

第183章隔岸【vip】

穿殿的台阶冰凉光滑,苏觅一手垫在她腰下,将她压在石阶上亲吻。他们身边的酒坛一只接一只地滚落碎裂,满室皆是辛辣的酒香。烛台的光摇曳了几下,被晏泠音的长袖绊倒,砸上了苏觅的肩。嗤啦一声,皮肉烧焦的气味立时升起已,苏觅吃痛,却只微微皱眉,直接用手把烛火摁灭了。

他动作未停,吻得更凶。

晏泠音挣扎得太厉害,而苏觅不肯松手,抱着她滚了下去。落地时,酒坛的碎片扎进了他的后背,一抹就是一片淋漓鲜血。他哼都没哼,起已身后重又将人压在了最下一级石阶上。

“阿音,”他贪婪地吻着她眼角的水痕,“只有这种时候你才属于我……为什么要说那种让我生气的话?”

晏泠音浑身战栗,咬牙笑道:“因为我恨你啊。”

苏觅恍若未闻,衔着她的耳垂轻声道:“你喜欢的是我,一直是我……你只要有我一个就好……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晏泠音懒得反驳,苏觅也不想听她口是心非的回答,他太熟悉这具身体,知道怎么做能让她安静。他肩膀和后背的伤口还没愈合就又被她的指甲划开,扎得那样深,仿佛恨意也能凝成利刃,一并扎入皮肉。苏觅在那酣畅淋漓的痛楚中闷声笑了起已来:“你没有带刀来啊,你好爱我。”

她想逼他动怒,逼他用同样粗暴的方式来对待她,叫她清醒,可他偏不。他整个人已被体内的情潮烧成了一把火,常年冰冷的身体烫得惊人,但动作却温柔得近于可怖。他们两人都太能忍痛了,不屑于把它看作刑罚,世上有没有比疼痛更让人畏惧的东西呢?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感觉到他内心绝望的万分之一?

从他们认识到今天,晏泠音什么都能做,做什么都不是为了他。

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排在他之前,都能让晏泠音瞬间和他翻脸。

晏泠音肤色白,留下痕迹便格外明显,往常苏觅顾及她要面对朝臣,从不动别人能看见的地方,但今天他没再克制自己。反正晏泠音也从未领情。

一缕晨光照进来时,晏泠音从半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已到了榻上,被苏觅从身后抱着。她挣动了一下,环着她的手便收得更紧了。

她哑声道:“让开。”

苏觅没动。

她放柔了声音:“让我看看你的伤。”

苏觅像被什么刺到了似的狠狠一颤,晏泠音用了点力气,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翻身坐起已。他们的脸都隐在暗处,中间隔着摇摇欲坠的一丝光亮,刺得人眼痛。它分明极细极窄,却又宽广得无可逾越。原来编织假象要花上数年的时间,而将它撕开却只要一瞬。原来培育信任要走过许多弯弯绕绕的长路,而一旦心寒,就再也没有焐热的可能。

晏泠音隔着那一丝光亮看苏觅,竟仿佛在照一面镜子,看得那样清晰,洞若观火。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人,能走到一起已,必然是有一方做出了妥协。短暂的并肩同行无妨,依偎着互舐伤口也无甚大错,但若要幻想携手一生,却不只是痴妄,简直罪无可赦了。

既然他动了手,既然她亮了话,就说明他们的时间已经到了,没必要继续自欺欺人。

晏泠音身上满是红痕,而苏觅胸前背后都是被她掐出来的血口,至少在这一瞬,两人算是坦诚相对的。苏觅半张脸埋在枕上,只留出一侧的眼睛凝视着她:“三年前你就算到这一天了。”

晏泠音没答。她披衣下榻,慢慢走出两步,又听苏觅道:“若你没有入东云台该有多好,若你只是个幽居深宫的公主……亦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该有多好。无论如何,你我都不会比现在痛苦了罢?”

“你是想让我不读书,安安分分地当一个摆件,等着被你取走吗?”晏泠音冷冷道,“别说这种蠢话,起已码今生我还敬你为对手……”

苏觅大笑:“对手?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为妻,错付了这么多年的情意,委曲求全至今,只换得你一句对手?”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凄厉,分明在笑,却又似独弦悲声,如歌如哭。晏泠音从未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已经走到门边的脚步顿了一下,缓慢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转身走了。

百里霜本来是想跑的,奈何宛京的逐风卫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他甚至还没出禁宫的门,已经第二次被五花大绑送到了苏觅面前。后者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可百里霜察言观色,觉得虽然他身上已没有了那种鬼一样的怨气,起已伏的情绪尽数被烧毁在了毫无瑕疵的皮囊下,但显然,整个人离活人也已经很远了。

苏觅用那双没什么焦距的眼睛看着他:“你想活吗?”

百?

,什么代价,”苏觅面无表情道,“在反噬开始之前,结束它。”

百里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得对这位祖宗的异想天开叹为观止。好像他只要威胁一下某个无关紧要者的性命,就能解决蛊师千百年来无法处理的难题。

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苏觅看见了,了一点光亮。百里霜还以为他醒了,却只听他?”

百里霜不由得苦笑起已来:“殿下,哪怕我是神仙,也不是什么都能办到的。何况历来求神告佛者,几曾被满足过心愿?有求必应的都是邪魔外道,花言巧语骗骗可怜人的。”

苏觅缓慢道:“你不是邪魔外道吗?”

百里霜忽然出了冷汗。清明谷之所以长久不与外界交通,闭谷自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外面的人也都避其如蛇蝎。靠虫子来修炼的方法闻所未闻,一听就瘆得慌,“邪修”“邪道”的名声传了几百年,直到清明谷覆灭,骂的人才渐渐少了。苏觅要说他是邪魔,他还真有点无法反驳。

与旁人不一样的,不是邪魔是什么?

不走寻常路的——即便所踏上的是一条更艰难更坎坷的路——不是外道是什么?

“四年前,承蒙先生援手,渡了我半身‘清明镜’的内功。”苏觅一旦彬彬有礼起已来,就简直像个正常人了,“这四年我自己也琢磨过,想要将之化归己用,奈何我这身子天生不适合习武,好几次险些出了事。阿承不是清明镜的正经传人,能帮我的到底有限,可如果是先生,一定能助我厘清其中关窍罢?”

百里霜目瞪口呆。他渡给苏觅的那点内力只是借用,平日里至多能起已个暖身的作用,就好比借了把宝刀给人,后者若不通刀法,拿着绝世利器也发挥不了半点功力,还很可能砍了自己的手。何况内力居于筋脉之中,稍一妄动便会走岔,人就直接废了。苏觅一个没习过武,还几次三番差点和阎王贴面的病鬼,居然敢“自己琢磨”,此人实在是百里霜有生以来见所未见之奇葩,叫他不禁肃然起已敬。

奇葩还在大言不惭:“我听说真正功力高超的蛊师,即便让蛊虫入体爬上一圈也能毫发无损。我虽未必能达到那样的水平,但借一点内力来压制蛊虫,还是有可能做到的罢?”

百里霜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僵着脸道:“殿下,你可能还不知道,蛊师练的就是‘童子功’,若五岁时还没能入清明镜的第一层,这辈子也就不用再费事了。倒不是瞧不起已开蒙晚的弟子,实是这套功法对人骨骼的硬度有要求,五岁过后,身量渐长,再修炼就是分筋动骨,不等练成就得疼死了。”

“分筋动骨,”苏觅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道,“难怪我总觉得身上不适。唔,还有呢?”

百里霜:……

完蛋,他忘了这一位不是凡人了。

百里霜清了清喉咙,一字一顿道:“殿下,恕我直言,反噬这种事,恐怕是来得越早越好。一味压制只会让它在发作时更加猛烈,倒不如顺其自然……”

“谁说我想压制了?”苏觅的声音又轻又柔,“你没有听懂啊,百里先生。我是想让它发作在我一人身上。”

他背部和肩膀的伤都还没养好,自己也懒怠涂药,说几句话的功夫,便有血从雪白的中衣下渗透出来,染出艳红的花。百里霜盯着那点缓慢绽开的血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人了。他若是有情,为什么要触犯晏泠音的底线,若是无情,又为什么甘心自己给自己上刑。

百里霜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苏觅却没生气,还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

“陛下是大忙人,”他将一根细长而苍白的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她。”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