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寻龙公主2：笼中王后》（11）

从前

就在埃希掀翻西奥的船之后的那个晚上，罗阿无法入眠。她一直在思考西奥说的话，思考那些她认为自己知道，实际却不知道的事情。埃希在她身边迷迷糊糊地吼道：“罗阿！别乱动了！”

她们虽然有两张床，但总是睡在一起。

罗阿停了下来，等待妹妹入睡。她也在努力让自己睡着。

但她的思绪不断地回到船上，还有达克斯身上。他从不反驳西奥的话。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么看她的，西奥说。

不久之前，埃希说过同一件事：你是他喜欢的人。

罗阿翻了个身。

埃希的枕头重重砸在了她的头上：“下次我要把你推到地上。”

罗阿微笑着用自己的枕头对妹妹展开了反击，还没等埃希报复，她便从毯子下面逃了出来，举起双手。

“休战。”

埃希坐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散步。”

也许散步会帮助她尽快入眠。

罗阿刚一踏进大厅，埃希就顺着房门把她的枕头扔了出来。但天很黑，她没有被打中。

枕头打在墙上，落在地上。

罗阿咧嘴笑了。

除了她们这里，歌家族的大宅一片沉寂。大家早就上床睡觉了。但从卧室走到厨房的路上，她注意到父亲的书房正流出一丝光芒。

这很奇怪。她的父亲总是第一个就寝的人。

走到门口，罗阿推开门，发现有人正坐在父亲的办公桌前，或者说，睡在他的办公桌前。

达克斯用胳膊抱着他那头黑色鬈发，手指上沾满墨水。在他旁边燃着一根蜡烛，差一点就烧到黄铜支架的末端了。

罗阿进入房间，把他摇醒：“达克斯！”

他吓了一跳，挥舞着手臂，差一点儿敲翻烛台。在烛台翻倒之前，罗阿抓住了它，蜡油洒在了地板上。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眯起眼睛。终于认出她之后，他挺直了后背。

“你在这儿做什么？”她问道。

达克斯看了看笔，又看了看雪花石膏墨水瓶。就在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散落的羊皮纸上的时候，他立刻想要把它们团在一起。

罗阿摸了摸他的肩膀，达克斯平静了下来。罗阿放下蜡烛，伸手去拿纸。

这是一封信，罗阿写的。

作为课程的一部分，她整个冬天都会给他写信。她的教师告诉她，这是练习，因为她会成为歌家族的女主人。

她盯着自己优雅的字迹。他从她的信中圈出各种各样的字，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在羊皮纸上模仿出来。这是去年夏天他们的教师给他布置的练习，帮助他解决读写困难的问题。

她从纸上抬起头说：“我以为信没有寄到呢。”达克斯悲伤地盯着他的膝盖。

“你为什么不回信？”她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想？”他的膝盖紧张地抖动着。

“如果我知道，”她喃喃道，“我是不会问的。”

“因为我看不懂！”

她张开了嘴巴。这也是他去年夏天在歌家族学习的原因之一，他来向她的教师学习，因为他自己的教师没办法教他。

罗阿以为他会取得进步。

“你没看过这些信？一封都没看过？”

他的沉默证实了这一点。

出于某种原因，这让她很生气：“你是国王的儿子，达克斯。你可以让别人为你读。”

红晕浮现在他的脸颊上。

“你本可以口述回信。”她继续说道，“有很多人会这么做。”

达克斯瞥了她一眼，看起来更加悲伤了，仿佛她根本不懂似的。

罗阿低头看着手中的羊皮纸，注意到上面有她的名字。

他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用黑墨水写下那些字，写满了这页纸。

看到这些，她的脉搏加快了。

“如果西奥说得对，那该怎么办？”他盯着羽毛笔和墨水瓶，低声说，“如果我的脑袋真有问题，我永远没法学会读写，该怎么办？”

西奥的想法和那天早上他在船上说的话让罗阿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

“听着。”她坐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首先，西奥是在欺负人。”达克斯盯着她裸露的摆动着的双腿，“其次，你的脑袋没有任何问题。”

他抬起头来：“那为什么我没法做到其他人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