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寻龙公主2：笼中王后》（10）

从前

罗阿和埃希十一岁的时候，国王的儿子来到了灌木地。时节正值暮春，大雨过后，河水猛涨，成千上万的鱼被冲到了岸边。他抵达的第二天，他们来到湖边修补渔网，而他们的父母在帮助泉家族收拾他们捕到的鱼。罗阿坐在埃希身边，她们的小型双人芦苇舟漂在湖水上。两个人都低着头，伸手解着绳结。达克斯和雅坐在另一艘小船上。湖面上还有很多芦苇舟，上面都坐着孩子，所有人都是来整理渔网的。

“告诉我们，达克斯，你学会了读书吗？”

罗阿抬起了头，她看向了西奥——那个说话的人。除了达克斯，西奥最为年长。其他船上的男孩都因为他的问题而在窃笑。

达克斯无视了他们，但罗阿看到他的手紧紧抓住了渔网。

“这是在回答‘没有’吗？”

“别说了，西奥。”莉拉贝尔在他们旁边的船上说道。她正在用剖鱼刀割着一处特别讨厌的结。

西奥没理她：“嘿，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空中比画着写出了“白痴”这两个字，让所有人看到。

罗阿、埃希和莉拉贝尔都看着达克斯，而达克斯紧紧抓住手指间的网，站稳身子，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好准备。

“西奥。”埃希将自己的刀放在膝盖上，厉声说道。

“那这个呢？”

罗阿也放下了她的刀，看着西奥用黝黑的手指写出了那些笔画——弱智。

达克斯脸一红，生气了。

“这个也不知道吗？”西奥向其他男孩做了一个嘲弄的表情，“嗯。你认为你是从父亲还是母亲那里继承了这样的愚蠢？”

达克斯站起来之后，雅也立刻站了起来，他想要阻止达克斯。浅黄色的芦苇舟在他们身下晃动，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把小船弄翻，渔网也会落到湖底。

“他想要把你弄得心烦意乱，”雅说，“别理他。”

达克斯瞥了一眼罗阿，对方也在凝视着他，无声地同意了雅的看法。

坐下，她想。

西奥看着她们，就像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的一支箭一样，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罗阿身上。

“她绝对吸引眼球。对吧？”

“什么？”这次轮到罗阿脸红了。

“够了。”埃希放下了手中的刀，警告道。她的黑眼睛里目光一闪。

罗阿感觉到他们之间仿佛发生了爆炸，清晰而愤怒。但西奥还没完。

“所以你才总是来这里吃沙子？因为你喜欢她的长相？”

达克斯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罗阿伸手去抓妹妹的手，眯起眼睛看着西奥，她们把手指握在了一起。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嘲弄达克斯是一回事，这是西奥最喜欢的消遣，毕竟达克斯是个局外人，但将罗阿牵扯进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闭嘴，西奥。”达克斯说。

“或许你想做的不仅仅是看看她。对吗？”他做了一个无礼的手势，捏了捏自己的屁股。

罗阿握紧了埃希的手。

达克斯抓住雅的剖鱼刀，将最近的那艘小船拉了过来，来自泉家族的两个女孩正坐在小船里聊着天，没有注意周围酝酿中的争斗。他走上她们那艘芦苇舟，小船摇摇晃晃地，两个女孩在继续她们的谈话之前，只是稍稍停顿，瞥了他一眼。现在距离西奥的船只有一步之遥了。达克斯俯身穿过，他的脸与另一个男孩只相距几英寸。他说：“闭嘴，立刻给我闭嘴。”

“如果我不闭嘴你会怎么做？”西奥站了起来，他比达克斯更高，更强壮。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但脸上没有笑意。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把剖鱼刀。“你不喜欢我这么说罗阿？为什么呢？每个人都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么看她的。”

这些话就像拳头一样，所有的空气都从罗阿的肺里被排了出去，她无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网。

她的血液仿佛在嗡嗡作响。在她旁边，埃希的表情变得冷酷了起来。

“他们只是朋友。”莉拉贝尔在旁边的船上轻轻地说道。

罗阿突然觉得很热，就仿佛她从里到外开始燃烧了起来。她看着她的妹妹，知道她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埃希瞪着西奥，希望他能够消失。

西奥继续嘲笑着，他猛推了达克斯一把。达克斯站的小船往雅那边漂了过去，他努力保持平衡，双臂疯狂地摆动着。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这个吃沙子的。”

低吟在罗阿体内咆哮起来，埃希眯起了眼睛。罗阿盯着国王的儿子，希望他能反击，能保护自己。

但是达克斯却转过了身，按照西奥说的去做了，他爬回了雅的船上。

突然，罗阿眼前一片白色，低吟灼烧着她的身体。她紧紧抓住埃希的手，这种感觉最后一次汹涌而来的时候，她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西奥的船倾覆时，他发出了一声尖叫，接着巨大的水花溅起，将他扔到了船外。有那么一会儿，球状的芦苇舟扣在水面上，就像一条大鱼的肚子。

安静。

然后西奥冒了出来，在水上扑腾着。

罗阿体内的低吟安静下来。她看着她的双胞胎妹妹，而对方只是拿起了她的网。埃希一直低着头，解着一处绳结。

西奥咒骂着奋力把船翻过来的时候，埃希抬起头来，看到了罗阿的目光，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是在为她而笑。

罗阿低头看着自己的网，也咧嘴笑了。

十二

回到费尔嘉德的第一天早上，罗阿在天空中搜索着，呼唤妹妹的名字。但和上次一样，天空中并没有埃希的痕迹。罗阿呼唤的时候，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她渴望埃希熟悉的重量贴在她的肩膀上，感觉她温暖而亲切的灵魂，倾听她们之间一直响起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