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寻龙公主1：最后的纳姆萨拉》（36）

三十六阿莎瘫倒在了一根原木上，旁边是依旧挣扎的火焰。她在湿透的衣服里瑟瑟发抖。火光之外，暗影悄悄靠近了睡着的木津。它甩动着分叉的尾巴，伏下前腿，准备扑过去。木津睁开了一只黄眼睛，看到对方已经准备好了，又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睡在这里？”阿莎看到托文又给篝火添了几块木头，“这儿离新港那么远。”

咆哮声吓了他们一跳。阿莎盯着那片黑暗。木津的鳞片在火光中起着涟漪，它压在暗影背上，尾巴却是在那条年轻的龙嘴里，而暗影则高兴地甩着尾巴。

阿莎转身面向托文，她的牙齿打着颤。她把颤抖的双手伸向火焰，让热量舔过她的皮肤，想让自己暖和起来。“营地没有足够的地方吗？”

“我在狭窄的地穴度过了一辈子，”托文吹着火苗，火苗跳动着，“现在更喜欢开阔的天空。”

阿莎想说她明白了。露天睡觉是狩猎过程中最美好的一部分。但是她牙齿抖得太厉害了，所以只能紧紧闭上嘴巴，往火边又凑了凑。

托文又添了两根木头，看到它们也开始燃烧，他才坐了起来，看着阿莎。他的双手沾满了烟灰。

他立即皱起了眉头。

“你还穿着结婚礼服。”

她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是挥了挥手：“我没事。”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真的。”

“我保证那些衣服很干净。虽然可能不太合身，但可以防止你冻死。”

她没有回应，所以他显得有些暴躁：“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一直都这样。”

阿莎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努力把她母亲的戒指从他的小指上拔下来。终于拿下来了，他把戒指交给了她：“给，这是你的。”

阿莎盯着他手掌上的那枚白色戒指。

前几天在大裂谷里，她不想把它交给他。从那以后，事情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现在他把它交还给她，她却不想收回来了，好像收回来意味着收回一切。

“我要早上出发，”他说，“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你了，拿走吧。”

听到这些话，阿莎把手从火边抽了回来，牢牢地按在了身下的湿地上。“我不能把它收回来。”她藏起了生着疤痕的那半边脸，“咱们还有一项交易。我答应带你飞到达尔穆尔，现在还没做到。这枚戒指现在还属于你。”

“我不在乎，”他走近了一步，向前伸出拿着戒指的手，“这是你母亲的，阿莎。我觉得她希望你拿着这枚戒指，而不是把它留给某个奴隶。”

突然她生气了。他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阿莎为了他冒了生命危险。她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她站起身来眯起眼睛望着他：“我说了，我不能把它收回来。”

他伸出手，把戒指按在了她的手掌里。但是他抽回手，阿莎的手指并没有合上，戒指落在了脚下的沙地上。

几次心跳的时间里，两个人都盯着它。

托文转过身去。

怒火窜过阿莎的血管：“你怎么敢走开！”

他继续走着。

“拿回去！”

他停了下来，差不多走出了火光照亮的范围了。他回过头，轻声说道：“这是命令吗，伊斯卡利？”

她的喉咙在燃烧。

“托文……”

他转过身，但并没有看着她，而是像一个礼貌的、听话的斯克莱尔人，凝视着她脚下的沙滩。戒指就落在那里。

“看着我。”阿莎的声音在颤抖。

他攥起了拳头，弓起了后背。但他没有抬头。

她浑身都闪着怒火。他不能这样做，在大裂谷里，没有会束缚谁的规则。他不能这么做，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她像风一样走了过去。

被推开之前，托文抬起了头。他痛苦的眼神和阿莎愤怒的眼神接触了。

然后，在她的力量之下，他后退了几步。

在他们身后，两条龙都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他们。

“你为什么要这样啊？”阿莎质问道。因为愤怒，她的身子已经不冷了。

他的呼吸颤抖了起来：“我认为我这是让你脱离了生命危险。”

阿莎停下了脚步，她依然攥着拳头。

“但接着我又把你带回了危险之中。”

阿莎盯着他。在他背后，湖面闪着光。星光仿佛一片黑色中银色的涟漪。

“最糟糕的是，你觉得这样很好。你很高兴成为别人的游戏中的棋子。”他沮丧地拢着头发，“仿佛他们只要看着你，你就会相信他们，似乎你只擅长被利用似的。似乎你只擅长毁灭似的。”

湿漉漉的头发后面，她皱着眉头。

“那不是你，阿莎。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围传来了湖水拍打湖岸柔和的声音。阿莎环抱双臂。他的话触动了她内心里的某个柔软却暴露在外的东西。有些东西需要她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

她轻声说：“我应该什么样？”

托文把目光放在了她脖子上，他的呼吸颤抖了起来。

“你很漂亮，”他说，“美丽、可爱而善良。”

这些话一下子把她的心锁打开了，从她的胸口的安全区里撕掉了那个柔软、暴露的东西。他可以轻松地做到这一点，这让她感到愤怒。他用语言就可以做到这一点，这激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