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寻龙公主1：最后的纳姆萨拉》（35）

三十五阿莎跟着托文穿过营地，走进了笼罩在黑暗中的森林里。很快，她就跟丢了。为什么她不带一支火炬？她的心怦怦跳着。她需要找到他。

她不想就这么与他再见。

星光穿过雪松，阿莎来到了树林的尽头，来到了暗影降落的那处悬崖上。阿莎盯着面前的区域。大裂谷锯齿状的山脊慢慢陷入了沙漠，再远处是无尽的星空。

阿莎站在悬崖边缘，冻得瑟瑟发抖，她在天空中寻找着那条土红色的龙和上面的骑手。大裂谷延伸到她的面前，营地就坐落在她背后的山谷里，阿莎采取了行动，当时她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把一个故事送进风里。她打算引来那条比无星之夜还要黑的龙。

她听到了远方的扑翼声音，看到了那条影子穿过月亮。阿莎抱紧身子保持温暖，等待着。

最后，木津落在了地上，卷起了一片尘土和树叶，接着收起了翅膀。阿莎寻找着长矛在它的体侧造成的疤痕，回想着它摇晃着撞在地面上的情景，回想着她从它背上摔下来的情景。

她害怕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木津转过头盯着她。伊斯卡利和龙祖，他们目光交汇。接着，阿莎深吸了一口气。

她用手指感受着它肩胛骨处的隆起，然后抓住那块骨头，飞身爬上了龙背，还把裙子拽到大腿上。在她的手掌下，它的鳞片温暖而光滑。她呼吸着它的气味：烟雾和灰烬的味道。

如果认真思索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可能就爬下来了。所以她没有多想。她用舌头轻轻弹在牙齿上，学着托文命令暗影的样子。

木津离开悬崖，飞上了天空。

风吹过她的脸，阿莎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前面岩石不断隆起。她紧紧抓住了木津的脖子，直到飞行平稳了下来。

这一次，她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回到了原位。是某种命中注定的东西。

阿莎坐了起来，看着嶙峋的石头，看着点缀着夹竹桃的草地。她感觉到木津不仅在她的身下，这头危险的生物在风中穿行，也在她脑中穿行，仿佛一片阴影，一个古老的存在，固执而凶猛，只属于她。

风吹过她裸露的双腿和脸颊，抽打着她的头发，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的牙齿开始颤抖，所以她紧紧贴住木津，防止自己被冻僵。但她没有让它回去，她要找到托文。

她要说服他留下来，与他们一起对抗她的父亲。

木津在空中飞翔，阿莎搜索着四周。她看着头顶那烟雾弥漫的云层遮住了星光，她全身都在颤抖。云飘走以后，她扫视着山峰和山脊，但没有看到任何其他龙的迹象。

然后她抖得更厉害了。阿莎理解了为什么托文带着外套和手套。如果她无法很快找到他，就必须得回去，否则就得被冻僵了。

她继续俯视着下面，但这次，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下面飞过。阿莎冲着木津一弹舌，它迅速俯冲了下去，这又让她的肚子一阵难受。一次心跳之后，两条龙已经并排前进了。

暗影的骑手看着阿莎。他的纱巾遮住了鼻子和嘴巴。

不要让我跟你说再见，她想。

阿莎的声音盖过了风声：“你要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

刚刚飞过了两座山峰，她眯起眼睛看着前面，看见了镜子般的湖面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下面有一片水！”

他还是沉默着。

“咱们一起飞过去，看看谁快！”她喊道。

还没等托文回应，阿莎就贴紧了木津。它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他们一起冲进了风中。

下落的过程中，阿莎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兴奋、恐惧、喜悦，所有的一切混在一起塞进了她的心中。不久之后，一种更清晰的感觉取代了它。阿莎四下看着，寻找托文和暗影。他们没跟上来。只有她和木津。

阿莎很失望。感觉到了她的失望，木津的飞行又平稳了下来，正在此时，一条土红色的龙载着骑手溜了过去。这次，阿莎看到了他们，托文伏在暗影背上，暗影收起翅膀，俯冲了下去，好像他们经常这样做似的，好像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游戏。

接着，阿莎也开始了下降。

风吹起她的头发，阿莎抓住了木津的脖子。再次平飞的时候，木津已经与暗影肩并肩了。

托文看了一眼，然后弹了一下舌头，暗影又加速了。

过了一会儿，木津懒洋洋地赶上了他们。

在纱巾上方，托文眯起了眼睛。他又弹了一次舌头。但这次，暗影加到了最高速度。它体型更小，更敏捷，但是木津更强壮，而且惯性也更大。

托文和暗影落在了后面。阿莎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湖上。

她以为木津会降落在水边，但它没有。就在阿莎还盯着水面的时候，龙一头扎进了水里。阿莎疯狂地弹舌，想拉起它的脖子，想收住它的翅膀，让它慢一点儿，赶紧停下来……木津打破了平静的湖面。阿莎赶在水吞没他们之前屏住了呼吸。

水下，她从木津的背上滑了下来。她的脚碰到了湖底，然后用力一蹬，又回到了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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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莎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喘着气。她冲着木津泼水，想要报复，但龙还在深深的水下，慢慢游远了。湖水比晚上的空气暖和，阿莎待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缀满宝石的天空，衣服在她身边漂着。

在岸上，暗影也降落了。

阿莎游向了湖边，托文也爬下了龙背。但是她的衣服让踢水变得很费力，这花了她两倍的时间。她把两只拖鞋弄丢了。最终，脚终于碰到了石头，阿莎走到了托文旁边。她赤着的脚在水下的石头上打着滑。

“你赢了。”他从干燥的地面伸出手来。

阿莎抓住了他的手，爬到了岸上，还做了个鬼脸。湿透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很重。她颤抖着拎起下摆拧掉了水。

“过来。”他脱下了那件奇怪的外套，把它披在她的肩上，“我的帐篷里有干衣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拿去穿。”她确实想要一件衣服，扔掉这件礼服。托文指着岸边一块直角的石头：“你去换衣服，我来生火。”

阿莎点头，打着寒战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她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她想起了衣服背面的小纽扣。

没人帮忙我解不开的。想到这里，她的脸开始发烧。亚雷克是基于这个理由给她准备礼服的：她需要丈夫来帮她脱衣服。

想到这里，阿莎拉紧了托文的外套。她回头看了一眼，斯克莱尔人正跪在噼啪作响的火焰前面，吹着脆弱的火苗。他脖子上的银项圈闪着光。

不久以前，她还以为她和这个男孩，他们完全不同。现在，她知道，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脖子上的项圈，而她的束缚是无形的。她曾以为她的头衔伊斯卡利是她最强大的力量。她曾认为在大裂谷里猎龙是她最肆意的自由。但事实是：这些事情一直都只是她脖子上的项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