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寻龙公主1：最后的纳姆萨拉》（20）

二十

阿莎爬上楼梯，来到了神殿内，她的身子还是湿的。一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那满腔怒火立刻就被扑灭了。“你真是一个无用的傻瓜。”迷宫般的走廊内，亚雷克大声吼道。循着他的声音，阿莎来到了楼梯下面。这条楼梯通往那个上了锁的房间，昨天，他的奴隶就藏在里面。

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剑鞘撞击着皮带和扣环的声音让她转过身来。两名士兵正在走廊上踱着步子，脚步声在白墙间回响着。

“你可得给我们帮帮忙，要是想干什么非法的事，挑一个够判死刑的来干。”

第二个声音传了过来，同样熟悉，也同样充满气愤。“亚雷克，你也清楚，我很期待你的婚礼。具体来说，我相当期待我妹妹在新婚之夜切掉你的蛋蛋，把它们高高挂在墙上。”

达克斯。接着传来了响亮的啪的一声。

达克斯大声咒骂着。

阿莎一步两级台阶地跑了过去，她的心脏重重地敲击着胸口。门开着，她来到门前，火光照亮了哥哥，他被亚雷克打得转了个圈，现在有些摇摇晃晃的，脸肿了起来。

那位指挥官手上紧紧攥着一张卷轴，两名举着火把的士兵站在他两侧。更多的卷轴散落在他脚边，而他身后的黑暗中，藏着一张小床，上面一条亚麻床单仿佛是匆匆忙忙折起来似的放在墙边。

更危险的东西在架子的最底层，半藏在阴影里：一把破旧的琉特琴，由苍白的松木制成的。梨形的琴板上优美地刻着一个名字，格蕾塔。

亚雷克的注意力全被卷轴吸引了，所以他还没有注意到那名逃走的奴隶留下的证据。但要是他发现了……

突然间，神殿的守护者玛雅走进了视野。她就在房间里，后面跟着一名士兵。看到门口的伊斯卡利，她瞪大了眼睛。接着，她难以察觉地摇摇头，示意阿莎快走，让她不要牵扯进这里的事情里。

阿莎从门口退到了楼梯井的阴影里，把身子贴在墙上，避开了士兵的视线。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写字呢。”亚雷克说。阿莎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嘲弄，她听到他展开了一张卷轴。“是你那个灌木地的婊子教你的吗？还是说这是她为你写的？”

阿莎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达克斯攥起拳头，咬紧牙关。

亚雷克撕扯着那张卷轴，一下，两下，三下。然后他又拿起了一张，同样撕得粉碎。达克斯看着他，目光像匕首一样尖利。

每撕一下，阿莎都会感觉胸口一紧。

耻辱感烧灼着她。但她不在乎那些撕碎的卷轴。她当然不在乎。古老的故事杀死了她的母亲。她讨厌它们，她希望能毁掉它们。

亚雷克又一次转身面对架子，这时，他看到了正僵在门外阴影中的她。他冷笑了一声。

“阿莎。你来这儿干什么？”他的手离开了架子，“你身上怎么湿了？”

她盯着琉特琴。此时他若是转过身，肯定会立刻看到这把琴，认出它的主人是谁。

她得要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阿莎走进房间，站在亚雷克和琉特琴之间，看着脚下皱皱巴巴的卷轴碎片。“这里怎么了？”

“了解到今天早上的那个大新闻之后，我就跟在了你哥哥后面，”亚雷克回答，“他带着我直奔这里。”他一挥手，然后弯腰拾起卷轴，交给了阿莎。当然，不需要打开，她就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继续让达克斯处理这件事只会让这位指挥官直接获得他背叛的证据。

“大新闻？”阿莎接过卷轴，“什么新闻？”

亚雷克怀疑地眯起了眼睛：“没人告诉你吗？”

她摇摇头。她一整夜都在大裂谷中。

“灌木地人昨晚夺走了达尔穆尔。你父亲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

阿莎想起了罗阿和她的鹰，想起了达克斯和她一直腻在一起的样子。仿佛她就是月亮，而他是一朵月亮花。

但罗阿似乎并没怎么注意他的想法。

阿莎看着她的哥哥，而对方却拒绝了目光交流，看着地板。

哦，达克斯……灌木地人背叛了他两次。

“你哥哥的客人，”亚雷克说“客人”这个词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厌恶，“都消失了。他们来这里是障眼法，就是为了分散咱们的注意力，而他们可以趁机攻占咱们的港口。”亚雷克转身面对达克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这进一步证明，他并不适合做一名统治者。”

阿莎走了过去，想保护她哥哥免受亚雷克的嘲笑，但她发现达克斯看了她一眼，又意味深长地把目光转向了那把琴。

消灭这项证据，他的眼神仿佛在这么说。但是她要怎么做呢，亚雷克还在房间里啊？

“如果达克斯真是这么蠢，连朋友和敌人都分不清，他怎么能保卫整个王国呢？如果他真是这么蠢，都没注意到我跟着他穿过费尔嘉德，他怎么会注意到敌人正在他的桌子上谋划如何背叛他呢？”

达克斯放开了拳头，斗志突然从他身上消失了。阿莎知道，此时他听到的不再是亚雷克的声音，而是他们的老师的声音。

愚蠢。废物。一文不值。

“他只有一项任务：安抚灌木地人，让他们不再反抗。但是他花了三个月和他们待在一起，还被他们欺骗了。我派出了一半军队去处理这些叛乱分子。他已经危及到了整座城市的安全。”亚雷克厌恶地摇了摇头，“而现在呢，我们还要对付这些东西，”他指着那些卷轴，“古老的故事，你父亲认定它们是非法的。”

亚雷克的目光掠过架子，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他的目光刚要落在她身后的小床上，玛雅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吸引了亚雷克的注意。

“你，”他说，“很快就要被解职了。”亚雷克从手下的士兵手中拿过一支火炬，准备让他逮捕玛雅。

这时，离他发现小床和奴隶的琉特琴只有毫厘之差。如果让他看到了，那玛雅肯定就没命了。

阿莎向前一步：“等等。”

所有人都看着她。

“逮捕她会加剧国王和神殿之间的分歧。”这只会削弱国王的权威。

亚雷克的目光扫过她身上湿掉的衬衫，透过薄薄的布料研究着她身体的曲线。阿莎靠在架子上，挡在了他们之间。

“暴力不是给予打击的唯一方法。”她说。

亚雷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一股寒意从她脚底一直蹿到了头顶。“是吗？”他走近了一步，把她逼进了架子里，目光中反射着火炬那橙色的火焰，仿佛要把她吞噬掉似的。“那你的建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