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寻龙公主1：最后的纳姆萨拉》（22）

二十二阿莎骑着她的母马夹竹桃沿狭窄的鹅卵石小巷穿过城内最大的那座市场。刚染好的绸子高高挑在建筑物之间，在头顶上形成了一块靛蓝和橙黄色的帷幔。一个个摊位沿墙排列着，把它们的商品展示在街上。

路上的车马赶紧给伊斯卡利让开了路，于是，阿莎看到了她想找的那个摊位。她冲过去的时候，差一点儿没勒住马。阿莎拉住了缰绳，夹竹桃扬起了前腿，转过身，来到了那个陈列着木制乐器的摊位旁。

整座市场都陷入了沉寂。奴隶和顾客们聚集在了一起，一边耳语，一边看着伊斯卡利买下了一把擦得锃亮的桃花心木琉特琴。工匠把琴装进了硬皮箱子里，国王那个可怕的女儿把钱扔给了商人，其他人都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扫了一眼围观的人们，她策马继续冲向城门。尽管他们的指挥官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城市，士兵们并没有阻拦伊斯卡利。她的父亲直接下达了命令。尽管士兵们都忠于亚雷克，他们依旧不能无视国王的命令。

她骑得很急。但是等来到了闪闪发光的潺潺小溪旁，却没有人在等着她。阿莎勒住了夹竹桃，在空地上扫视了一圈。除了灌木的低语，除了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完全没有有人待在这里的迹象。阿莎甚至没有找到她前一天晚上脱下的盔甲。

恐惧刺穿了她的身躯。

不要这样……她爬下马背，把马拴在阴凉处，抓过装着琉特琴的皮箱。

“斯克莱尔人？”

没有人回答她。

她进一步深入松林，准备想出一个古老的故事。这是用来确定情况最快的方式了。但还没等想出什么故事，她就听到有声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阿莎静静地听着。

注意不要发出声音，阿莎向发出沉闷声音的那个方向靠近了一些，她安静得就像一条蛇。

身后，有一根树枝断掉了。

阿莎僵住了。

有人跟着她。她可以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凉意。阿莎去摸斧子，却发现武器根本不在腰间，她赶紧一转身，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用琴箱打倒身后跟着的那个人。

斯克莱尔人低头看着她。他脸上的雀斑就像星星一样，卷曲的头发半遮着机警的眼睛。就在他身后，蹲着一条灰红色的龙，细缝般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的脸。阿莎放下了箱子。尽管心依然在怦怦跳着，看到他们依然安全，她还是感觉放心了不少。

奴隶看着她的身后，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阿莎伸手去拉他的衬衫，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做了一个口型：谁？

亚雷克的人。

奴隶转身沿着他出现的那条路回去了。

阿莎跟着他穿过稀疏的树林，来到了那处明亮的空地上。

突然，声音开始从前后同时回响了起来。

接着，就仿佛他已经成千上万次做过了这个动作，奴隶来到了龙的翼骨旁，蹬着龙的膝盖弯，骑上了龙。跨上龙背之后，他伸出了手。

阿莎被吓得目瞪口呆。

又一根树枝断了。声音把她惊醒了过来。阿莎抓住了他的手，让他帮她坐在了后面。

“抓紧。”他低声说。

但除了他以外，没有什么可以抓的。

奴隶在龙的脖子后面弹了下舌头，龙展开了翅膀。奴隶又弹了两下，然后稳稳坐好。

龙飞了起来。

阿莎惊慌地搂住了他的身体。

一片树木正在他们前方。龙直直地飞了过去。阿莎的心脏疯狂地跳着。她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奴隶的后脖领。但他们并没有撞上去。

她抓得那么紧，让奴隶突然畏缩了一下，这让她想起了他衬衫下面的伤口。

“对不起。”她道了歉，但根本无法松手。

“没……没关系。”他咬紧牙关。

阿莎睁开了眼睛，但这又是一个错误。看到树梢从下面掠过，她又赶紧把眼睛闭紧了。

闭着眼睛，只有一片黑暗，她只能这样想着：我骑着龙。

这反而让事情变得更糟了。

树枝在下面啪啪折断，阿莎发现龙飞得太低了，尾巴和翅膀一直擦过树梢。所以奴隶轻轻弹着舌头，发出了一系列指令，让龙沿河前进。

最后，除了头顶的蓝天，他们的身下只有流水了，阿莎终于放下了心。她回头望着，发现甚至都看不到远方的城墙了。

突然，树木消失了，变成了岩石。阿莎发现前面连河水也消失了。

或者说落了下去。

一条瀑布在下面咆哮着。什么预兆都没有，龙就俯冲了下去。

和水一起落下的时候，阿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她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她用胳膊紧紧抱住奴隶，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他们被水雾吞没，两个人的手紧紧抓在了一起。

然后坠入黑暗。

龙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摇晃了一下，差一点儿把阿莎从背上甩下来。奴隶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龙把水珠溅得到处都是。唯一的光来自他们身后，水从悬崖上冲下来。

阿莎又稳稳地坐在了龙背上，希望自己不要吐。

奴隶爬下了龙背。他踩在石头上，传来了一串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划火柴的声音，燃料燃烧的气味飘了过来。很快，明亮的火光照得洞里闪闪发光。

“抱歉。我可能应该提前告诉您的。我们练习了一天。”他用手挠了挠脖子的后面，“我以为……”

“练习？”爬下龙背的时候，阿莎的肢体震惊地颤抖着，“练习？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骑手和他的龙一起飞行，他们之间会建立一条纽带，一种联系。听到阿莎在那里大喊，龙藏到了奴隶身后。它把那长满鳞片的扁平头颅移到了骑手手下，来寻求安慰，奴隶用拇指摩擦着它的头顶，仿佛在说，我会保护你的。

阿莎只能摊手来到了洞口，瀑布飞流直下，水流沿着石壁流下来，把地面弄得又滑又亮。瀑布正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水面闪闪发光，一个问题打破了她的愤怒。

为什么要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