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寻龙公主1：最后的纳姆萨拉》（18）

十八

阿莎闭上了嘴巴，但这个古老的故事依旧藏在她心中，充满力量。卷轴上那个版本的结尾，是埃洛玛拉着薇拉一起穿过了大门。但阿莎不喜欢这个结局。这是薇拉的故事。薇拉经历了寒冷、火焰、狂风和时间，应该由她拉着埃洛玛穿过大门。所以阿莎修改了结尾。故事挣脱了她的束缚，她回到了树林里，发现奴隶正向她走过来。阿莎又一次被他目光中的温柔打动了。那眼神并不像亚雷克那样满是占有欲，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她。这个奴隶的目光柔软而轻盈。

轻柔的叫声打破了寂静。他们抬起头来，发现那条龙正站在他们上方，它呼出的气体很热，很难闻，吹在他们脸上，它的尾巴危险地甩动着。

细缝般的眼睛眯得更窄了。它发出了一声低吼。

依旧未着盔甲未持武器的阿莎被吓到了。她迅速爬了起来，想要逃走。

“别。”奴隶重重地搂住了她，把她拽了回来，扔到了龙面前，这让她的两肋一阵剧痛。“不要跑。”

火、红色、狂怒灼烧着她的皮肤，她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按住了她的拳头和手肘，紧紧抓住她。而龙爬得更近了。

“嘘。别挣扎了。”

阿莎明白了奴隶不会轻易放开她，所以她放弃了。她害怕地面对着他，等着龙发起攻击。

夜色依旧笼罩着他们。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伊斯卡利？”他环在她腰上的胳膊松开了，“看。”

龙坐在了那里，低下头来看着他们。

奴隶用弹舌模仿着龙鳞片的刮擦声，这让阿莎很好奇，格蕾塔教给他的知识是不是比她想象的更多。

他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另一只胳膊向前伸着，弹着舌头，想把龙引过来。阿莎屏住了呼吸。

那条龙似乎非常犹豫，它的目光在奴隶伸出的手、伊斯卡利以及更后面的地方游移着。几次心跳之后，它向前爬了一步，但一直都紧盯着阿莎。它嗅了嗅他的手掌，然后轻轻碰了一下。奴隶搂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似乎是怕她逃跑。他把手放在龙长满鳞片的鼻子上，然后握住了阿莎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把她的手也伸了出来。

过了很长时间，龙才开始嗅她的手指，又过了更长时间，它才开始蹭她的手掌。它挨得更近了，冲着她的脖子吹着气，阿莎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它的鼻子。它的呼吸真臭，像腐肉。

“给我解释一下，”他低声对着她的脸颊说，“您的母亲是因为那些故事生病的吗？”

“是的。”阿莎闻着龙呼出的呛人气息。

“那它们不会伤害您吗？”

“我的母亲太温柔了，”在他的带领下，阿莎用自己的手抚摸着龙温暖的鼻子，“太善良了。她控制不了那些故事。所以它们像毒药一样侵蚀着她的身体，就像它们侵蚀那些讲古人。而我，不一样。”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明白了，但发现他的眉头间藏着愤怒。

“这种事很难解释清楚。”

阿莎转身面对龙头，把额头靠在了粗糙的鳞片上。正在此时，她的脑中仿佛突然点亮了一支蜡烛，一段图像闪过：一个戴着兜帽的男子骑着一条黑龙，一支军队正在穿过沙漠。阿莎打散了闪烁的图像。她盯着那条围着她和奴隶，激动地转着圈的龙。最后，它蹲了下来，抬头看着她的脸，仿佛在期待着加入游戏似的。

奴隶说了些什么，但阿莎没听清。她正在回忆。她记起了多年以前那个懵懂的女孩。阿莎走向了那条龙，托着它的鼻子。图像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它是一条龙。她意识到，它在给她讲故事，以回报她的故事。它的故事并不是一句句拼缀的词汇，而是一幅幅出现在阿莎脑袋里的图像。它们像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有时候飞速闪过，让人根本看不清，有时候前后顺序又出了错。

八年的时间已经让她忘记了这一点：就像它们喜欢听故事一样，龙也喜欢讲故事。阿莎强迫自己回忆着，回忆着那些双方反目之前，费尔嘉德人和龙在一起生活的岁月。

木津的故事很美，也不难破译。但这条龙似乎还是一个没学会如何构造正确句子的孩子。

阿莎闭上眼睛，想要集中精神。她努力将那些图像拼缀在一起，就像在脑中拼嵌马赛克。

戴着兜帽的男人，他似乎很重要。他一遍一遍地出现，骑着一条乌黑的巨龙。阿莎意识到，那是木津，那时候它还没受伤。但只有纳姆萨拉敢骑着龙祖，所以那个人肯定是纳姆萨拉。

一个女人坐在他旁边，这引起了阿莎的兴趣。她戴着阿莎父亲的那块黄水晶勋章。这个女人很年轻，但阿莎认识她。她认识那双冷酷的眼睛，这双眼睛会从父亲王座厅墙上的挂毯上盯着她。

这个女人是阿莎的祖母。

她意识到，这是最后的纳姆萨拉的故事。但龙的故事并没有像平常那样结束——讲到斯克莱尔人被套上枷锁变成奴隶。这条龙讲出了之后的部分。

另一个版本的大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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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将对阵斯克莱尔人的胜利赐予了龙女王。他赐给她一名纳姆萨拉，正是他带着女王在敌人沉睡之时冲进了他们的营帐。他保护她免受敌人的攻击。而她给了什么作为回报呢？

她侮辱了他。

她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把斯克莱尔人赶出国境，而是奴役了他们。

纳姆萨拉对她说：“龙裔不需要奴隶。长者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

“想想咱们得到了什么！”龙女王说，“让敌人被迫为咱们服务，想想咱们会有多强大！再也没有人会来反抗咱们了。”

“蔑视长者的命令会毁了你。”纳姆萨拉警告。

无论如何，女王还是奴役了斯克莱尔人。

城市狭窄蜿蜒的街道上挤满了戴着项圈的奴隶。戴金项圈的入宫，银项圈的服务富人，其余奴隶戴着铁项圈。

纳姆萨拉又一次警告龙女王：“如果释放这些斯克莱尔人，长者会宽恕大家的。请打破他们的枷锁，放他们自由。”

女王把纳姆萨拉赶走了。

人们使唤着这些奴隶，还制定了管理他们的规则：永远不要去盯着一个龙裔的眼睛，也不要大声说出他们的名字；不要触碰主人以外的龙裔；不要使用龙裔的杯碟进食。

纳姆萨拉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了。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恳求女王，他也没有展现宽容。他向着整个城市发出了宣言：“你们会看到，长者弃你们而去了。你们凶猛的盟友将会与你们为敌。它们会烧掉你们的房子，袭击你们的家人，它们的阴影将会像一颗楔子插进费尔嘉德。”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