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玉雕
或许是心情低落加上淋雨的原因，季青霖发了高烧。
顾尹默带他去医院打了一针，拿了药，又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宽敞的浴缸里放着热水，整个浴室都热气腾腾的，顾尹默一手扶着季青霖，空闲的手为他脱下湿漉漉的衣服。
季青霖的身体很烫，意识依旧昏沉，几次想推开顾尹默，手却使不上力气，只能任凭顾尹默摆弄。
将人抱进浴缸，顾尹默撑着墙，扶着季青霖的腰，为他调整了舒服的姿势。
凝视着季青霖殷红的眼角几秒，顾尹默别开了视线，“我去帮你找衣服。”
说着他起身，准备跨出浴缸，衣角却被人拉住。
顾尹默低头，季青霖的背向上挺了挺，蹙眉，“我热……”
这幅场景让顾尹默抬了抬眉，瞳孔微微收缩，身体某个地方很有感觉。
他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浴室。
跟罗欢确认过发烧的人可以泡热水澡后，他才放下心来。
罗欢猜出自家老板在陪季青霖，她看着身边听到顾尹默声音走过来围了一圈的狗狗，无奈地揉了揉它们的小脑袋，感叹自己和它们一样是单身狗。
顾尹默给季青霖冲了药，又找了件崭新的睡衣，睡衣和浴巾放在盥洗台上，药被他端进了浴室。
好在季青霖没有完全昏睡，他斜倚在浴缸里，歪着脑袋，半睁着眼睛，不走近都能感觉到他身体周遭的疲惫感。
顾尹默的手在距离季青霖肩膀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他向下抿着唇，将冰凉的手在热水中泡过后，动作缓慢地落在了季青霖的手臂上，尽可能地不惊扰到他。
声音也放得轻柔，“季青霖，把药喝了。”
季青霖没出声，只上下动了动喉结，向顾尹默这边淡淡扫了一眼。
他这个看似虚弱，实际上强硬的拒绝态度让顾尹默非常担心。
顾尹默只好单膝跪在浴缸边，手试探着向上，抚过季青霖的肩膀，来到他的后颈，见他没有反抗，手指才轻轻握住。
后颈是季青霖身体比较敏、感的地方，过去顾尹默总喜欢抱着季青霖亲吻他的后颈和肩胛骨，每一吻，季青霖就抖一下，整个人像一只水盈盈的蜜桃，碰一碰就乱颤。
可是现在，顾尹默除了在握住季青霖后颈的瞬间感受到了轻微反应外，季青霖并没有给他更多的回应。
他垂着头歪向一边，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被水打湿的发尾，整个人乖巧得不像话。
令人窒息的安静中，顾尹默察觉到不对劲。
他扶正季青霖的身体，将他脸庞垂下的湿发挽到耳后，惊讶的发现季青霖正紧闭双眼，死死咬着下唇，面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抗拒。
“你别这样……”顾尹默知道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他，赶忙放开握着他后颈的手，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季青霖的下唇，“放开，听话。”
季青霖抬眼看他，黝黑但毫无焦距的眼睛让顾尹默的心脏像被人猛地锤了两拳，一时间心跳乱了几个节拍。
顾尹默咬了咬后槽牙，为自己没有及时注意到季青霖的恐惧而感到愧疚。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伸手捧住季青霖的脸，拇指再次揉了揉季青霖的唇角，将声音压低，“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别伤害自己，好不好？”
季青霖给不了他想要的回答，他泡在水里，一会儿感觉自己像在天上飘，一会儿又觉得水汽要把自己包裹吞没，整个人只能随着周围的环境浮沉。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像极了他的人生。
他说不出讨厌顾尹默这种话，但也确实不再喜欢了，或者说独属于顾尹默带给他的感觉不在了。
过去的顾尹默对他来说是救赎，是随波逐流过程中出现的一枝可以把他拖拽上岸的枯枝，是所有意外和惊喜的合集，但现在不是了，季青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非顾尹默不可，他还有更多选择。
泡完澡，顾尹默将他塞进被子里，半强迫地喂了药，坐在他身旁看他睡觉。
等季青霖完全睡着，顾尹默起身走出了卧室，走下楼梯时，接到了陆栩的来电。
陆栩问他季青霖是不是失踪了，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都没人接。
顾尹默索性坐在了楼梯上，“他在我这儿，刚睡着。”
顾尹默模糊不清的描述让陆栩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俩……又好了？”
“没有，”虽然很遗憾，顾尹默还是诚实的否定了，“他病了，我在照顾他。”
“啊――是这样。”陆栩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我有点事情需要找你谈谈，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顾尹默向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打算说如果不是急事可能最近都没有时间，却听到陆栩说事情是关于一院的。
顾尹默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我在老宅，你过来吧。”
陆栩行动很快，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蓝色跑车停在别墅门口，明亮的车灯在冷灰色的雨幕中如同一把犀利的光剑。
顾尹默站在门口迎接，陆栩一进门先打了几个喷嚏，一扫下车时的潇洒模样。
他先环视了一周老宅的模样，指着客厅里无处不见的、已经开始发黑枯萎的粉色玫瑰嫌弃地说：“你这品味真差。”
“戴莉放的，”顾尹默说着开了瓶罗曼尼康帝，指指沙发，“坐。”
陆栩看到酒眼睛一亮，“没想到你家还藏着好东西，我以为都被那女人给拍卖了。”
“拍卖？”
“你不知道？”陆栩晃晃酒杯，没着急喝，“你走后，她不知道怎么就带着一个女儿冒了出来，替你老爸在慈善晚宴上拍卖了一堆东西。”
顾尹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前段时间我们的人去给一院拍宣传片，结果看到了这个。”陆栩将一个U盘推到了顾尹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