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不是人也是人
第21章不是人也是人
洗手间拐角正对着吧台壁柜，云寻时慢条斯理由着温热水流淋湿双手，眼神迷蒙醉意难掩，他垂着眼睑，双瞳微动，视线悄然扫向壁柜后的监控巨幕。
直到警察跟着服务员走过来清场，他才晃了晃脑袋，抱歉道：“刚刚见了血忍不住吐了一通，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这就走……”
把队友全送上车的嘲风和云寻时在酒吧外汇合，被云寻时灌趴下的几个大小伙儿不出意外会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倒是给他俩省了不少事儿。
“我以为按照道友你的行事作风，不会做这种偷摸窥探的事儿呢？”嘲风揶揄，没想到云寻时关键时刻演技比自己还好。
“澄清一下，这叫灵活变通，解决问题寻求真相的过程有时候可以采取一些特殊必要手段。”云寻时从来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但他做事一向有分寸。
处理这事儿算是给蔡蔡一个交代，他弥留人界就是因为不甘心入轮回，不看见他后爸被绳之以法不会妥协。
况且今天这一出有鬼祟参与，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两人都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你刚才看见了什么？”嘲风目光随着救护车驶离的方向打量，低声问道。
“有一缕白茫残影，从蔡蔡后爸进洗手间前就一直附在他身后。而残影在那声叫喊传出的同时窜了出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洗手间内部没有监控，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要等另一名男子醒来才知道。
在接触他们的第一时间我已经查看过，洗手间没有作案工具，可以说动手的不是人，但同时也是人。”
嘲风沉思片刻，随即道：“你的意思是，那缕残影跟着小鬼他爸进了洗手间，又附在他身上。然后让他自己活生生拧断了自己的……那儿？”
嘲风顿了顿，眉头微蹙，“既然能附身，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绕这么一个弯子，总不可能有什么收藏癖吧。”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他能在杀妻溺子后照旧花天酒地，心态稳定得令人费解可怖。
很有可能不止犯过这一件事，而那缕残影……也许就是想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呢。即便是鬼祟，做事情也不会丝毫没有缘由。”
云寻时束紧衣领，拔腿往街边走，同时伸手招来一辆停在酒吧门口等客源的出租车，“劳烦去慈济医院。”
嘲风迈着长腿并肩而行，二人一同坐在出租后座，等司机锁窗踩下油门，嘲风才不疾不徐回应话茬：
“不愧是云科长，看来你不仅对尸体的研究很有一套，对人性也很了解啊。”
以云寻时目前对嘲风的了解，这人突然叫自己云科长多半又有什么目的，他处变不惊，等着看这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不敢说了解。一是讲证据，二是见识过太多人性善恶，有些事情能看出一些端倪猜出一些关联。还有，你不觉得以你的身份叫我云科长，很奇怪么？”
“有吗？你不喜欢我随时叫你道友，也不乐意我叫你云科长，所以，你认为我怎么称呼你合适？”嘲风挑眉，幽绿瞳眸星光熠熠。
慈济医院是距离这家酒吧最近的医院，刚才出车接蔡蔡后爸离开的救护车正是慈济医院的急救车，两人言语间出租车已经稳稳当当停在医院大门口。
云寻时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一路上被嘲风不依不饶。
他缓缓舒一口气，步履不停脚下生风，目不斜视回道：“叫我云寻时就好。”
嘲风闻言耸肩，迈着大长腿跟上云寻时脚步，“叫全名显得多生疏啊。”
云寻时很想出声反驳嘲风，事实上他们的确不熟，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因为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不久前在火车上的那一幕，那个仿佛错觉般的落寞眼神。
于是云寻时愣是没有及时对嘲风的话发表异议，导致某人蹬鼻子上脸，一气呵成。
“那我冒昧问一下，平常你朋友都怎么叫你？那种同生死共患难过的特别特别特别的朋友又是怎么叫你的啊？”
云寻时：“不好意思，在你之前，我并没有朋友，更没有特别特别特别的朋友。所以你的问题我没办法提供参考依据，我的主观看法也不具备参考价值。”
嘲风瞳眸微怔，眼底闪过惊诧不解。
无论是按照人界的标准还是神界的标准，云寻时都是那么的卓绝出众，无可挑剔，怎么会没有朋友？
不过转念一想，嘲风悟出了其中缘由，因为——云寻时是阴阳眼。
他友好地和所有人相处，却一直保持着最佳距离，不去接触也就不用担忧。
毕竟作为一个随时随地和鬼祟魂灵打交道的人。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有些事情，他别无选择。
再开口时，嘲风恢复成了刚才的打诨模样：“没关系啊，我也没朋友，这么说来，咱俩都是彼此的唯一……朋友嘛！这简直是比中十个亿还要难得的关系啊。
当然，如果有谁愿意给我十个亿，我可以先短暂地和你解除一下唯一朋友的关系，等钱到手了，咱俩再复合，一人五亿，再也不用去加训了，坐地飞升指日可待！”
听着旁边这大高个儿越来越离谱的跑火车，云寻时闭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他不失礼貌地抿嘴笑了笑。随即转身就走，索性装作不认识这人。
云寻时一向对逃避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可他现在忽然很认同，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很有用的观点。
以至于他甚至都没察觉出嘲风刚才那句话出现的用词不当，复合这词儿是能那么用的？
逃避现实的云寻时擡眸扫视面前这栋挂着慈济第一住院部标识的大楼，同时他耳廓微动，袖中倏然脱出那方极其精致小巧，被嘲风认为是吃饭物件儿的虎骨木罗盘。
磁针在他目不转睛地注视下缓缓转动起来，最后针尖下沉，直指坤卦二爻。
【作者有话说】
嘲风：呜呜我也没有朋友我只有男朋友（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