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篡逆 - 下嫁帝王家 - 月亮文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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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篡逆

数日之前,京都。

因平定卢湛之乱,孙无终被封忠毅侯,寒门刘镇被拔擢为镇南将军,原本是不世功勋,但朝中不少人却并无欣喜之情。

沈氏、陆氏讨伐卢湛,惨败而归,琅琊王一派错失良机,越发式微。而桓奕麾下兵精粮足,能才辈出,行事也更加肆无忌惮。两党相争,每每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这日琅琊王一系的御史弹劾庐陵公家的小妾张氏铺张奢靡,吃鱼只吃鱼鳃后豌豆大一小块,为取一小碗食材,白白浪费几百条鲜鱼。

而庐陵公一系的廷尉反咬琅琊王笃信道术,行厌胜之事,在先帝的棺椁附近埋了一双死鹅,对天子有大妨害。

厌胜巫蛊是大忌讳,汉朝武帝时甚至因此废黜了皇后和太子。可元帝并未取信廷尉的说辞,却将厚厚一沓状告桓氏的奏折掷在桓奕脚下,告诫庐陵公时局艰难,当约束家人,不可铺张靡费,纵容子弟行凶。

这日下朝之后,元帝留了琅琊王和沈家的后起之秀沈璋下棋。这意味自然不言而明,桓家势大,有心人早欲除之而后快。

桓奕见此,焉能高枕安然?

次日桓奕借故告病,并未上朝。据闻琅琊王领着十余重臣上书,跪请天子解除桓氏兵权,外放庐陵公为衡州刺史。

衡州乃是烟瘴之地,朝中流放重犯首选。桓奕听得心腹来报,气得面色铁青,当即召集麾下将领,商议以清君侧之名,杀入宫闱之中。

只是这其中却出了一个叛徒,正是新任命的领军将军、忠毅侯孙无终。

其时宫中值守的羽林军很快投降倒戈,桓军肆行无惮,琅琊王亦被一剑斩杀于太极殿外。只是这场血洗并未就此结束。沈氏、陆氏等重臣纷纷仓惶奔逃,如被驱赶的猎物,宫妃被肆意凌.辱,无数宫女太监倒在血泊之中。

孙无终亲眼见一个高挑的女子逃奔至一处偏僻的宫殿外,被人一刀斩断三根手指。等那人抬起头来,却认出那就是往日里万人之巅的天子。

几个士卒待要逞凶,孙无终斥退几人,最终将自己的坐骑拱手让给受伤的元帝。望着四下里满目疮痍,心中惊疑不定,暗潮汹涌。

此事纸包不住火,最终被桓奕查出来。这日深夜,庐陵公怒气冲冲拜访了忠毅侯府。凌晨之时,侯府的下仆发现孙无终吊死在书房的房梁上,早已气绝。

原本想让天子死在乱军之中,嫁祸于琅琊王,可因元帝出逃,下落不明,桓奕的清君侧便成了篡逆,名不正言不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虽出了些意外,但桓氏掌天下兵马泰半,杀了一批死忠保皇党,朝中百官再不敢直言忤逆。

于是桓奕矫诏,以天子之名,封自己为大司马,都督青、扬、徐等十余州军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篡逆之初,为免其余世家阴谋反叛,桓奕又调集京口等十余地将领溯流而上,陈兵江中,震慑有心之人。

如此,禅位大典有惊无险,众臣三跪九叩,山呼天子万岁。竟无一人敢质疑这皇位来得不正。

因有孙无终前车之鉴,桓奕对刘镇自然也有所防备,谋事之初,就遣了一队士卒,扮作刘镇手底下的军士,前往宜城接臧宓。

有家眷在手中挟持为人质,还怕刘镇不肯乖乖就范么?

只是百密一疏,未曾料到臧宓这样柔弱的女子,又怀着七个月的身孕,竟能从七八个士卒虎狼环伺的情况下,安然逃出掌控之中。

这场皇图霸业,也因此成为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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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宓抽刀架在“小六哥”脖颈上,质问他的来历,可对方翻了个白眼,就无力地倒在饭桌上,昏睡如死狗一般。

也是因着臧宓看上去柔弱,性子温善和软,虽偶有骄纵之处,愈发显出内宅女子无知浅薄,这行士卒才会轻易被她骗过。

可谁能想得到,她为着不显出丝毫蛛丝马迹,就连顾嬷嬷都未透露半点风声呢?

顾嬷嬷见护送的士卒晕倒,而臧宓作色,拿刀比着苟小六,心中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到此时,这才晓得遇着了歹人,不由心有余悸,又惊又怕道:

“娘子从前就吃不得芋头罢?遇着事如何不与老奴商议,这般拿自己的身子冒险,若你母子有个好歹,老奴要如何与刘将军交待?”

臧宓将手中长刀放在案桌上,只道:“这点苦头算不得什么。我瞧他们心急火燎,焉知他们不会给我下药,或是威逼我即刻启程?咱们一行老弱妇孺,一旦错失良机,说不得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身怀六甲,岂能再冒更大的风险?”

臧宓又向掌柜行礼道谢道:“若非掌柜大义,我等还不知会陷入怎样的境地,还请先生受我一拜。”

掌柜忙摆手,侧身让过她这一礼,劝臧宓道:“小人这店中日日南来北往的客商也

不少,这些日子听闻京中不太平,夫人不若还是先回宜城,静候刘将军的消息。”

臧宓心中正为此事烦忧,进退两难。这些人千方百计想掳走自己,若再回宜城,虽便宜些,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回一计不成,若再生一计,令人防不胜防。下一次对方未必会再轻敌,这般大意,叫她轻易得了手。

一旦对方有所防备,她这般弱质女子,根本毫无胜算。

“往京口去的水路也不通么?”

臧宓忧心忡忡,向掌柜打探消息。

李掌柜摇头道:“动乱只在京都周边,咱们这里僻远,除了宜城军,又无重兵镇守。无事封这里做甚?”

“也就是京中的变乱并不防备宜城军?”臧宓倏而从李掌柜的话里窥得一线天机,突然意识到这行士卒背后的主使之人。

桓氏掌控宜城军,但桓奕却未必将刘镇当做心腹看待。他从前就曾胁迫自己与刘镇和离,借以使得刘镇应承脱离司隶校尉,到军中效力。这一回故技重施,再以家眷为胁,实在并没有什么稀奇。

桓家已然权势煊赫,再要得陇望蜀,能望的还有什么呢?臧宓忽而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若桓奕篡逆得逞,自己今日药倒了他的人,往后这笔账他会不会与自己清算?

因此这事却不能做绝,只吩咐掌柜道:“我欲回宜城,这些人还烦请掌柜报官,就说是劫掠妇女的匪贼。待将来我家夫君回还,定然重酬先生您。”

掌柜笑吟吟应下,又自告奋勇去为臧宓租车,甚至想派伙计护送她一行回宜城。

臧宓忙婉拒,到底却不过。只是等马车出了城,却又再绕道回城。而后自行另租了马车,径直往码头去,赁了一条船,再往京口的方向去。

并非她疑心深重不肯相信人,而是桓奕手下的将士清醒过来,必然会与官府亮明身份。宜城下辖的小县,哪个官吏敢忤逆庐陵公呢?这掌柜到时晓得那行士卒并非匪徒,未必不会反水,泄露她的行踪,是以不得不迂回曲折,辗转多回。

因是逆水,船行自然十分缓慢。但臧宓并不赶时间,次日靠岸之时,写了两封信回宜城。这信却并非写给臧憬夫妇,而是分别给长民的兄嫂和张参将的堂弟张毅,托其将信转送到刘镇手里。

眼下臧宓并不清楚刘镇在京口的情况,若安然无事,一切自然有惊无险。可若刘镇并不能追随桓奕篡逆,那事情必然处处凶险。若做最坏的打算,竟连孙夫人也是无法推心置腹的,她能信任的只一个长民,和自己曾施恩的张毅。

船上空间比马车开阔,慢是慢些,但至少能睡得安稳些,自然比坐车舒适许多。可臧宓因着心事重重,自然难以轻松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日夜里江面上起了风,浓云滚滚,不多时就下起暴雨。

臧宓在风将起时就被摇醒,因见周遭船只在风中瑟缩如飘零孤叶,心中惶惧,连忙叫醒了顾嬷嬷等人,匆匆下船往岸上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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