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过往(下)【VIP】
第30章过往(下)【vip】
图拉真山门。弗拉基米尔大么。安娜么王。
当巴西尔一世提起这些名词时,他曾经的回忆里所有碎片般浮光掠影的信息此时都凝聚一处:波尼亚斯曾经说过他的父亲在图拉真山门为保护巴西尔一世战死,狄奥多拉曾经说过安娜么王原本不想结婚,而原来这些事情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巴西尔一世的失败,他曾在图拉真山门输给保加利亚人......
他看着巴西尔一世,在过去,他对他的态度几经变化,但潜意识里,他始终将巴西尔一世认为是一个强大的、不会轻易犯错的存在,这使得他的冷酷和专断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理解,但现在,他认为他应该重新评价一下巴西尔一世,从未犯错的强者固然值得尊敬,愿意直面自己错误的品质却更加难得。
“巴西尔·雷卡平在被我放逐前曾经哀叹我只是一个自以为能够胜任君王责任的懵懂孩童,他确实没有说错,如果用我现在的眼光,我会提前布置侦察兵,会在发现埋伏后及时调整阵型或寻求突破,但在当时,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为我的轻敌和傲慢付出了代价,这个代价是无数忠诚于我的人的生命,以及我的妹妹的婚姻,我为我自己的荣耀和皇位走上战场,最后却是我的姐妹为我牺牲。”
你为你的荣耀和梦想走上战场,最后却要求你的姐妹为你牺牲......他的脑子嗡嗡地响,过去和现实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聚起精神听着巴西尔一世的话:“......安娜曾说她愿意为我牺牲,但她不希望她的牺牲换来的是一个庸碌君王在葬送自己帝国之前的苟延残喘,而那确实是我恐惧的事,每当我闭上眼睛,我都会想起图拉真山门外那些阵亡的士兵,他们呼唤着我的名字,可我正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脱离他素日平静的愤怒,这一刻,他并没有皇帝应有的理智,亚历山大忽然意识到他的伯父素日的喜怒不显并非他生而冷酷,相反,他其实比普通人更加情感充沛,是以他不可能对旁人的牺牲无动于衷,他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他能够理解他,他曾经也是这样的人。“但您没有辜负他们的牺牲。”他说,他这个时候终于找到怎样正确地安慰巴西尔一世了,“至少您确实征服了保加利亚人。”
“或许我可以这样安慰自己,但就像希拉克略征服了波斯却迎来了阿拉伯人一样,征服保加利亚不是终止,而我也不应该一直执着于过去的情感,你说得对,没有人有义务迁就我脆弱的情绪,尤其是我的亲人们,比如你,比如你父亲。”
“......”亚历山大不语。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信号,他的伯父将他的过去和真实的心境都告诉了他,或许这意味着他想让他们的关系发生一些变化,所以,他对此是什么态度和情感呢,叩问自己内心,他觉得他还是乐于接受这样的变化的,只是......“我不太明白我父亲牺牲了什么。”他反驳了一个细节,他不觉得君士坦丁八世承担了什么压力,他觉得他过得很幸福,他除了吃喝玩乐似乎没有其他爱好。
“你并不明白你父亲面对的压力,当然,你也不需要明白,杰出者不必理解平庸者。”巴西尔一世说,亚历山大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一个细节:他现在认同他也是“杰出者”了吗?“很多人轻视你父亲,但事实上,他能克制住自己,保证自己不被诱惑也不被利用,作为离皇位最近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品质了。”
“这倒是。”亚历山大说,他和巴西尔一世的对话结束了,但离开之前,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向巴西尔一世表达一下他内心的真实看法,看着巴西尔一世,他很认真地说,“亲爱的伯父,虽然您认为您不应该对您太过苛刻,截止到目前为止,您所取得的成就已经足以令您自豪,希腊人应该庆幸他们的君王是您。”
他离开了房间,出门之后,他立刻看到了正东张西望的君士坦丁八世八世,看到他,君士坦丁八世立刻紧张起来,他盯着亚历山大的脖子,这个时候终于想到关心一下他的儿子,但出口之前,他还是决定迂回委婉一些:“亚历山大,你和你伯父......”
“我们很好,他现在在我心里犹如一位真正的父亲......哦不,比父亲还强。”没有等他说完,亚历山大便打断道,他盯着君士坦丁八世,君士坦丁八世还为他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发懵,而亚历山大已经真情实感地对他道,“亲爱的父亲,如果我能够选择,我真的很想拥有一个您这样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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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年春,在胜利后,巴西尔一世又接连率军收回北部失地,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四个新的军区,1014年,他沿线,这是四
在这个过程中,亚历山大一直全程跟随着他,在那次对话后,他们的关系确实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化,巴西尔一世对这个侄儿表现出一种奇特的耐心,很难说他有多重视他,或者多在意他,但他确实关注着亚历山大的一举一动,在亚历山大对他的命令产生不解和质疑时,他也会向他解释动机,而非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独断专行地发号施令。
这样的感受很新奇,也很陌生,在他曾经的记忆里,他从没有遇到过一个需要他尊敬、仰视和学习的同时还不会向他施以专断乃至粗暴的长辈,以至于当他真正拥有这一切时,他反而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习惯并接受了这一切:他理所应该得到这一切,没有什么是他不配得到的。
在荡残余势力后,巴西尔一世下令将所有俘虏都刺瞎双眼,这一命令颇具争议,支持者欢生出反抗之心,反对者则认为太过残暴,但巴西尔一世在颁布这一命令时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感:要解释了他的动机,“是这些强壮的俘虏既不能耕种土地,也不能改换门庭为帝国作战,那么与其们现在取得的成就,不如在他们让我们付出代价之”
亚历山大认同他伯父的观点,事实上,他现在也来,他在阿克的举动稍显冲动,尽管他的目的。巡视了多瑙河沿岸的边境后,巴西尔一世丁堡,这是近一十年来的头一次。
在回到君士坦丁堡后,巴西尔一世罕见地穿上了皇帝的全套华服,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式,结束了凯旋式后,他带他来到了圣索菲亚大教堂,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前,他曾经传令要求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门楣上方制作两幅镶嵌画,而现在他终于见到了镶嵌画的真容:“知道他们是谁吗?”踏入教堂后,巴西尔一世问道,他指向门楣的方向,亚历山大仰起头,努力从那闪闪发光的宝石中分辨画像王人名字,好在他成功了,“左侧是君士坦丁,右侧是查士丁尼,他们都是伟大的君王。”
“是的。”巴西尔一世道,“战,宽赦了基督徒,重新建立统一方的失地,编撰不朽的法典,使得东方的帝国点,他们都取得了非凡了成就,也为之付出了毕生的代价。”他旋即又追问道,“你大的君王吗?”
“我不知道。”亚历山大实话实说,但以己度人,他似乎又,“是因为对上帝的信仰吗?”
“是罗马。”巴西尔一世平静地说,但平静的语气之外,亚历山大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少有的狂热,他在祈祷时从未有过的狂热,因为他的情绪,他也被感染得热血沸腾起来,“野蛮人袭击了我们的边疆,将一个个行省化为焦土,但罗马从未遗忘。君士坦丁,查士丁尼,希拉克略,不知多少伟大的君王因此付出毕生心血,而未来,你也会加入他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