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梦境【VIP】
第27章梦境【vip】
安娜。安娜。安娜。
亚历山大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出出这个“安娜”是谁,好一会儿,他才从回忆里扒拉出出她的存在,狄奥多拉跟他提起过她,他们的姑姑,她原本不想结婚,但她最后嫁给了一个罗斯的野蛮人,这是伟大的牺牲,她足以封圣。
这就是他对安娜的干部了解,他没有见过这位姑姑,没有被她教育和抚养,自然也不会对她的死亡有太多触动,但他的理智提醒他他这个时候应该关注一下他伯父的状态,如果有必要的话最好适当地安慰他,于是他擡起头,看向他的伯父,他看到巴西尔二世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酒液洒了一身,而稍许,他忽然捂着自己的心口,从喉咙中发出出一声极痛苦地、介于愤怒和悲伤之间的哀鸣:“安娜......”他喃喃道,下一刻,他昏迷了过去,他身边的人立刻手忙脚乱地将他架了起来,徒留亚历山大呆在原地。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突然出出现如此大的变故,或者说他真的不是很理解他那冷酷的、沉默的、看不出出有任何人的情感的伯父为什么突然出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和我那位姑姑感情很好吗?”他不自禁地问,他想起了他的姐姐,他忽然不受控地心中绞痛:他很爱他的姐妹,但即便是在他的姐姐去世时,他也不像此时的巴西尔二世一样陷入这仿佛灵魂破碎般痛苦和悲伤,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觉得他似乎应该关心一下他伯父,至少现在他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在这个时刻,他应该陪伴在他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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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梦又袭来了,在帘幕后,在枕头下。
他从噩梦中惊醒,从他的房间跑出出来,在偌大的皇宫中寻找着母亲,他知道,塞奥法诺这个时候应该在皇帝的卧室,和他的继父,尼基弗鲁斯二世在一起。
他对尼基弗鲁斯二世的印象是一个不拘言笑的苦修士,一个苍白的影子,他不年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个老人,但他冷峻的气质弱化了他的年龄,使得他始终保持着一种沉重的、犹如实质的压迫感,从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如此认为。
他厌恶他,畏惧他,但同时也崇拜他,认可他,和他羸弱的生父相比,尼基弗鲁斯二世是一位真正强大的皇帝,威胁他们也保护他们,保护帝国,保护他们兄妹三人,以及他们的母亲,塞奥法诺皇后。
按照常理,此时母亲应该已经睡去,但当他来到皇帝的房间时,他看到母亲仍然清醒,怀抱着一个枕头,在华丽的房间踱步。这个反常的事件令他心中迟疑,他没有第一时间呼唤母亲,而是躲到了紫色的帘幕后,视野中只看到她那在地砖上曳动的华丽裙裾:“他睡着了。”她轻声道。
他看到她躬下身,坐在床边,仔细地凝望着床榻上的人,他的继父此时已经沉沉睡去,她的手指在他面孔之上寸许的地方迟疑地停顿着,好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猛然用枕头按住了尼基弗鲁斯二世的口鼻。
这样的变故太突然,他短暂地“啊”了一声,他甚至不确定他发出出了声音,而尼基弗鲁斯二世很快开始挣扎起来,他睁开眼睛,怒瞪着塞奥法诺皇后,同时开始剧烈挣扎:“按住他!”塞奥法诺皇后呼唤道,而很快,他看到另一个人出出现了,是个男人,一个比尼基弗鲁斯二世更加年轻强壮的男人,他按住了挣扎的皇帝,使得塞奥法诺皇后能够继续用枕头继续她的谋杀。
渐渐地,尼基弗鲁斯二世的挣扎停止了,许久之后,塞奥法诺皇后才松开了手,瘫软在床榻边:“他死了。”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和恐惧,“拜你所赐,女士。”他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调中似乎还带着几许调侃,“你和克吕泰涅斯特拉一样有着非凡的勇气。”
“克吕泰涅斯特拉驱逐了她的儿子,但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儿子。”但克吕泰涅斯特拉最终被她的儿子杀死,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年轻男人忽然看向他的方向,并下意识拔出出了腰间的短剑,“谁在那里?”
他掀开了帘幕,于是他无处遁形,他这时候才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约翰·库尔库阿斯,尼基弗鲁斯二世的外甥。“巴西尔?”塞奥法诺皇后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出现在这里,她美丽的脸孔上立刻复上了惊恐之色,“你看到了什么,孩子?”约翰·库尔库阿斯并没有放下他的短剑,而是循循善诱地问道,他咬咬牙,一言不发,下一刻,塞奥法诺皇后拦住了他,“不,他还是个孩子,他不会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他是个孩子,但他什么都记得,他记得约翰一世得意的笑容,记得他母亲那双按着枕头的手,以及枕头揭开后,尼基弗鲁斯二世那双圆瞪着的、死不瞑目的蓝色眼睛。他那么强大,不需要披上紫袍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皇帝,可在寂静的黑夜和女人的手臂下,他如此沉默又无声地死去了,他的死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的外甥继承了他的一切,直到重复了他舅舅的命运。
他的敌人在身边,在枕侧,他的血亲和近臣都随时可能背叛他,他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强烈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神,他猛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他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离他只有咫尺之遥的人:“伯父?”亚历山大叫了他一声,他在思考他应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表达对姑母的哀悼同时显得自己不那么敷衍,但下一瞬,他感到巴西尔二世的手猛然掐住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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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场圣诞聚会中,在浓重的血腥气里,他的父亲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看到他暴起的血管和发红的眼睛,他是真的想掐死他。“求求你,亨利,放了他。”他听到母亲的声音,她的泪水在他心中比近在咫尺的死亡更令他心碎,他最终放过了他,因为所谓的“父子之情”或者他的轻蔑和怜悯,但他永远记得那被人挟制着无法决定生死的感觉,他憎恨这样的感觉。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在里,他曾一次又一次地回忆那一刻,如果有人掐,孩子的力气不够,少年的力气或许也不够,,只要他立刻做出出反应。
巴西尔二世忽痛,亚历山大正在咬他,用尽干力地、发狠地咬着他,下意识地,他的手松了几分,亚历山大趁机摆脱了”他揉了揉他的脖颈,盯着他伯父敬畏与恭敬,事实上,他现在对巴西尔二世本就稀薄的好感已尽,他无比后悔他为什么突发奇想跑来关心他,巴西尔二世在他心中在一起,“悲伤?发泄妹和我的姑姑,还是因为你做了噩梦,梦里人,所以你才这样回应我?”
巴西尔二世不语,但亚历山大余怒未消,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看来是真的,陛下,您居然在害怕。”他短促地冷笑,忽然,他收敛起了笑色,转而厉厉盯着巴西尔二世,“这不代表你能向周围的人发泄,没有任何人有y务迁就你和替你承担你那脆弱的情绪。”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但现在,他的心情确实糟糕透顶。他不应该过来关心他伯父,他心想,他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让那些崇拜他的将领替他遭受此劫,他们说不定还很乐意,短期内,他不是很想见到他伯父,也许他应该回君士坦丁堡避一避?“亚历山大?”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父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来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君士坦丁八世,他不知为何会出出现在塞萨洛尼基,风尘仆仆、神色焦急。“君士坦丁八世说,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亚历着哭腔,“所以我哥哥怎么样了,吗?”
他在关心他,关心他的身体和情绪,真忠诚啊,他怎么没有这么个忠诚的弟弟。再一次的,他觉得那丝熟悉的,隐晦的不满和妒忌从他心底浮现,这一次是针对巴西尔二世,他想要发泄这丝情感的对象则是君士坦丁八世,盯着君士坦丁八世的脸,他冷冷道:“如果你指他有把我掐死的力气的话,他可不要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