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失忆篇)
番外一(失忆篇)
樊熠失忆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变得有些微妙,这样的微妙在其他人在场时不甚明显,可当两人单独相处,那无法言说的微妙就像是件被洗缩了水的衣服,明明还是那件,但穿起来却觉得陌生。
比如柳琛云刚醒来那天的晚上,樊熠在床边打起了地铺。
柳琛云疑惑道:“你这几日莫非都是在地上睡的?”
樊熠抱着枕头站在地铺边,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对呀,虽然隔壁有房间,但我想离你近点,琛云你不介意的吧?”
“怎么会,”柳琛云摇头,心里没来由的有些苦涩,他看向樊熠道,“地上凉,上来睡吧。”
“可以吗?”樊熠惊喜道。
“嗯。”柳琛云往后挪给樊熠腾出位置。
怪异感并没有在樊熠躺到身边后消失,柳琛云都快记不清上一次樊熠这么老实地躺在他身边是什么时候了。偏偏柳琛云也不是个主动的人,樊熠不碰他,他也就安静地缩在靠墙的里侧,怕樊熠伤心,那句“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黑暗中,柳琛云静静注视着樊熠被窗外微弱光亮勾勒出的侧颜,他好想凑上去,凑到樊熠温热的颈间,想要樊熠像从前一样将他搂进怀里。
看着看着,柳琛云心里无端冒出念头:全然忘记了从前的事,单靠着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樊熠真的还会一直喜欢下去吗?
“琛云。”樊熠突然开口。
“嗯?”
樊熠犹豫道:“要不我还是下去睡吧。”
柳琛云心头霎时涌上悲楚,也是,没有记忆,只凭着樊熠现在对他的特殊感情,是无法回到从前的相处状态的。再者,让失去记忆的樊熠重新去适应以前的关系真的是对的吗?若是他永远都想不起来了呢?
柳琛云没有回应樊熠,只小声略带恳求道:“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樊熠有点懵,“啊?”
柳琛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重新出现在你的记忆里。”
樊熠愈加懵,“琛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柳琛云:“你现在不习惯和我太亲近,不是么?”
“我巴不得和你亲近呢!琛云你,”樊熠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
柳琛云:“可是你都不愿意和我睡在一起。”
“我愿意的!”樊熠转过身面对柳琛云,真挚道。
柳琛云:“那你方才说想下去睡?”
“我那是...”樊熠突然顿住没继续往下说,他沉了口气,转而问道,“琛云,你喜欢我吗?我是说现在的我?”
柳琛云没有丝毫犹豫:“喜欢。”
樊熠似乎是不相信,“我知道我很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我听我哥说了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他说我嘴贱欠揍、不够稳重、是个混小子,是靠着死皮赖脸才...才把你追到的。你怎么会喜欢那样的我?我不要再变成那样了,应该是琛云你给我一点时间才对,我想让你喜欢上现在的我。”
听到这,所有的沉闷悲楚顿时就散得无影无踪,柳琛云摇头道:“你哥仗着你失忆故意框你的,你不是那样的,你很好。”
樊熠委屈道:“所以你还是更喜欢以前的我。”
柳琛云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只追问道:“所以你为何下去睡?”
“因为从我躺在这里开始,你的每一声呼吸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仅耳朵听到了,心也听到了,”樊熠往前凑近了些许,道,“但你一直紧紧靠在墙边好像不愿意挨着我,我不想让你注意到一些不合时宜的反应,我——”
不等樊熠把话说完,柳琛云捧着樊熠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在樊熠震惊的屏息中,他温柔又坚定地深入,舌尖触及的每一寸都无比柔软熟悉。
“等等,”樊熠握着柳琛云正解他衣带的手,趁着喘息的间隙道,“琛云,你身上有伤!”
“无妨,”柳琛云手腕一扭从樊熠的手里挣脱,“我爱你,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你,我接受所有的你,不要对我小心翼翼,我会难过。”
说罢,柳琛云再次吻去,这次他甚至没有给樊熠回应他的机会。
翌日清晨,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平稳呼吸声。
缩水的衣服似乎被重新撑开,微妙的感觉消失了。
快至晌午,前来为柳琛云换药的太医看着他身上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不少都重新崩裂陷入了沉思,樊熠坐在一旁心虚地抖着腿。
太医临走,犹豫着还是叮嘱了句:“大人的伤还未好透彻,诸如温习武艺之类的事还是莫急于一时。”
说完,太医一溜烟走了,往后换药都换了人来。
伤好之前,两人也都老实下来,每晚都在亲到氛围浓烈即将失控时及时打住,而后相拥着盖着被子纯聊天。
最先,关于从前的事还是樊熠向柳琛云问起的,他拿出一直随身带着但似乎从没用过的那把精致银刀向柳琛云询问来源,可柳琛云说着说着,樊熠就突然装睡不再听。
柳琛云以为多说些两人一起经历的事有助于樊熠恢复记忆,于是每晚都精挑细选一些印象深刻的拿出来说,樊熠总是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他来说柳琛云记忆里的他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因此追忆往昔的温馨时刻通常都以柳琛云亲着哄着气鼓鼓的樊熠而告终。
为了不让樊熠再自己吃自己的醋,柳琛云也就渐渐不再提起过去的事。
可已经说过的那些早将樊熠的醋坛子灌满了,待到柳琛云的伤好,他便一发不可收拾,许多事没法再经历第二次,他就非要在某件能反复体验的事上向柳琛云证明现在的他更好,时常是柳琛云正在兴头上,他忽然停下问柳琛云更喜欢谁,听到满意的回答后才肯继续。
这也导致柳琛云第二日偶尔会睡过头,只能踩着点赶上早朝,好在他在外的形象向来是恪尽职守,就算晚到一会,同僚们也只会认为他因为处理急迫的要事耽误。
每每踩着点在诸位同僚的注视中淡定地走到最前排时,柳琛云都暗自决定下回绝不再如此纵容樊熠。可真到下回,看着樊熠在面前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说着“琛云哥哥,最后一次,我保证。”的时候,柳琛云的原则就再一次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