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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2)

酒馆(2)

“公主,要小女看,那顾公子定是摸清了公主的性子而来,”莲音未察觉有何异样,大胆嚷嚷着,俯身拾起飘落下的信纸,“讨得公主欢心,再夺得公主宠幸,没准正将公主利用着……”

擡眸之时,见青芜眉头紧锁,莲音忽觉太过失言。

身为流民,如何能对公主的面首评头论足……

想至此处,莲音慌忙跪地,低埋着头,不敢擡起半分:“小女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公主尽可降罪。”

许是怕公主真降下死罪,青芜擡笔书下一行字,肃拜后温雅地塞入其手中。

“莲音少不更事,年幼无知,公主莫要往心里去。”

容浅奚望着纸上寥寥几字,婉笑轻叹:“无妨,本宫自有决断,多谢青芜了。”

这也就是为何她心上长久不安,为何她总觉那道高山清雪之影不可而信……

她向来对他有所心防,未曾真正听信他邀宠之言。

她也觉困惑,何故自己对他这般设防,此番终是知晓了原由。

他所言所语,他一颦一笑,皆是虚晃假象。

他善于装模作样,瞒天过海,将深沉薄冷的心绪埋于雾里。

他企图言下弥天大谎,欲入宫行刺,仗着她的一再纵容,得寸进尺地藏于府邸。

由公主府为他掩护,他方能惬意无虞。

从最初时,从他踏入府殿的那一刻,他便算计着成为她身侧最为得宠之人。

他隐忍多时,对她皆是假意……

走回酒馆之际,容浅奚仍百思未解,诧然过后,心境竟是平静无波。

馆中一角传来一阵吵闹,她闻声一瞧,不由地止了步。

坐于桌案旁的女子面容清丽,却是一副颓态,衣裳破旧褴褛,像有几日未更,似醉非醉而坐,双手紧攥着酒壶不放。

此女子发丝缭乱,低眸垂眼,无意擡首相望。

她讶然不已,再三确认后才笃定于心,是那已被世人忘弃的赵予霜。

在寒音楼时一墙之隔,听其哭喊得极为惨烈,以为这害她不浅之人会命丧九泉,不料竟还会再遇。

“赵姑娘,你何时能将赊欠的银钱给付上?若再拿不出银两,我们这酒馆下回可要赶人了,到时可莫怪我们未曾提醒。”

馆中另一堂倌姑娘无可奈何地走了去,擡指轻叩着方桌,欲将酒壶夺来,却而未果。

赵予霜微晃着身子,又倒了些酒入杯盏:“本姑娘赊欠银子,便是定能还账,只是近日手头确实不为宽裕罢了……”

“敢问这姑娘欠了多少银钱?我替她还了。”

一声清亮之语响彻酒馆,引得二人不由自主一望。

一抹清艳于瞬息间闯入眼帘,虽已乔装而扮,仍难掩绝艳华姿。

“宣玉公主……”眼底掠过惊诧,赵予霜蓦然自嘲,唇畔挤出苦笑,“公主这是在仗义相助,还是施舍流民?”

一锭白银被掷在案桌,那堂倌姑娘将之收入袖中,立马离身,未再烦扰。

凛然端坐,容浅奚冷声一哼,杏眸滋生出一缕傲气来:“本宫见你太是可怜,瞧你漂泊无依,想羞辱一番。”

“你!”怒意涌入眸眶,眸中执着酒壶的女子切齿一滞,压下欲迸发而出的愠气,“公主已将小女羞辱,可否离去了?”

“本宫替你结了酒水钱,你竟未有一句感激之言,还想赶本宫走?”她怎会放过这难得的讽刺良机,势必要将曾经所受之辱讨回,“也不睁眼看看,这是何人的地盘。”

赵予霜闻言猛然一震,明了话中之意,擡目张望此处酒馆,嗤笑出声:“小女竟不知,公主也会对酒馆生意感兴趣?”

如若此刻有媚药傍身,她定会让此人当面服下,看其心火灼烧,欲念翻涌难忍的模样,让其受百倍千倍她所受之苦,许是会畅快不少。

“既是京城不得容身,赵姑娘为何不回篱江,要在城外之地流离无定。”心底漾开的憎恨只增不减,容浅奚镇定自若,讽笑而回。

回了故居,还能过上寻常安稳之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又为何在此如浮萍般漂泊……

于此,她确是好奇。

“婚旨被撤,又另与情郎有染,小女此生再无清白。”赵予霜漠然扯唇,见这位宸国金尊公主欲听笑话,便揭了伤疤,笑得凄苦。

“公主可觉着,回了故居,小女便能择一良夫而嫁?”

她不置可否,思绪中却浮现了从篱江寻至京城的那位落魄男子:“那许安是真心待你。”

“他毁我锦绣前程,毁我大好美梦,我如何能原谅?”提及许安,赵予霜愤意更甚,隐于心里的仇恨缓慢溢出,饮下一盏酒,忽地讪笑,“我倒是忘了,这些还全是公主的功劳……”

谈及尘往,如云烟而过的竹烟波月被丝缕扯出,赵予霜倏然回忆往昔,倒像是想起了何事。

柳眉再度扬起,赵予霜藏回愤恨,取而代之的,是观戏般的神色:“不瞒公主言说,周大人的心上人一直都是公主殿下。当初,他与我约法三章,说要护公主一世安好,才愿以娶我为妻。”

“他知我是为荣华而来,他对我厌恶在心,却甘愿按长公主的意思行事。”

“公主可知,大人用情至深……”

世间如此痴情之人很是罕见,周玦彼时不让道出一字,那便令宣玉公主知晓一切,令其感到悔不当初。

赵予霜悠闲而道,时不时地将她打量。

可无论作何瞧看,这不可一世的公主玉眸舒展,未起潋滟,轻声平静地回道:“本宫未择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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