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2) - 执凤意 - 水初影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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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殇(2)

离殇(2)

“都说酒逢知己……本宫也算是你的一位知己吧……”曾与之假山后共饮一坛酒,那景象她依稀记得,只可惜当初她不胜酒力,便未再与他对饮几盏。

“本宫与你一般,此生交的友人极少,你便是其中之一,可惜本宫再不能与你说上话了。”

之前在庭园各处假意争吵之语犹飘荡在耳,此刻倒觉多了几分乐趣,她无言成叹,化作几许遗憾。

左右之人个个离她而去,她好似拥有了这天下,却丢失了所有能道上话的人。

墨雨瞧着公主太是伤切,低声相问着:“公主,是否将常公子的尸骨带回府上?”

“不用了,”瞻望此处落晖空林,待到春日晴朗时,定是花香鸟语,草长莺飞,她挤出一抹笑意,轻语吩咐道,“他本就喜好隐居山林,就葬于此处吧。”

至此,那府邸更是寂寥,曾经庭园内的欢愉喧闹之景云雾般缭绕在心,她一时不愿回于府殿,便坐上了马车,行入宫中。

近日心思烦乱,公主府清寂得可怕,她只想安神片晌,寻一处不被打扰之境,宣泄着难以遏制的恐慌与懊悔。

冷风悲鸣而过,刺骨般的寒冷凛冽侵袭,她裹紧身上氅衣,打了几个寒颤,独自奔至后宫清园。

寻入宁贵妃寝宫,一头便趴倒在了一方桌案旁,她将头埋进衣袖里,似是如何也不肯擡起头来。

这华艳身姿正蜷缩在一角,全身轻颤不止,如同一只迷失于冬日的鸟雀,发出低低呜咽,柳苒行回宫内时,瞧见的便是此番景象。

疑惑地望向一旁侍婢,那婢女不知情地轻摆着首,柳苒百思莫解,平素那威仪风光的宣玉怎会悲伤成这样……

许是在朝中碰到了太多难处,令这丫头无所适从了,索性于其身旁坐下,柳苒擡手抚过她柔软细发,柔声问着。

“奚儿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

她实在不知该与母妃从何谈起,抽泣声渐缓,想了许久,忽地开了口:“母妃,儿臣想他了……”

眸前娇色仍埋于袖间,嗓音颤动得紧,一丝心疼掠过眉梢,柳苒顿了少时,轻柔再问:“奚儿是有了心上人,与母妃说说是哪家的公子?”

语声再度微止,容浅奚徐缓侧过头,与之愣然对望,极轻地道着。

“儿臣不愿和亲,儿臣……儿臣想他。”

柳苒顿然一怔,望着面前娇柔女子满面泪痕,迷惘无措,着实令人疼惜。

可除了那纠缠未果的周玦,柳苒不知这世上还有哪名男子能让其在意成这模样……

“让奚儿这般惦念,母妃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人。”此前为宣玉择选的诸多驸马皆无可善终,柳苒此时一想,倒察觉出异样来。

原来是宣玉的心底,早就住有另一人。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隐藏一切待于她身侧,欺她瞒她,将她算计在心,让她成为一枚可利用之棋,他根本就是欺君罔上的伪君子……容浅奚思索片刻,母妃这随性一问,她竟是答不上。

“他眉目疏淡,神若流云,声若碎玉,如夜雪初霁……”回忆起他在庭园中照料花树之景,那皑皑霜雪伫立于纷落桃瓣间,她轻扬眉眼,欣然而道。

“浅然轻笑时,甚是好看。”

柳苒听她所述,也跟着欣喜弯眉,眸底升起了暖意:“那他定是待奚儿极好之人。”

听罢默然摇头作叹,想着早前二人相处的种种画面,她便觉心下闷得慌:“他待儿臣好,可儿臣待他不好。”

“儿臣处处刁难他,还令他受了许多刑苦,他定是记恨儿臣……待他走后,儿臣才心疼起他来,觉那道道伤痕皆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听她缓慢相言,柳苒忽而明了这话中所道的是何人,是宣玉曾顺手接受下的面首。

“母妃相信,他不会怪罪奚儿的,”轻揉其后颈墨发,柳苒微垂眼睫,柔缓温声道,“他定在心里怜惜着奚儿,想把奚儿护于掌心里。”

昭国的和亲之意仍未撤去,加之那四皇子还被惹了恼,如此一来,还当真是个无解的死局……

容浅奚隐忍着心头悲痛,浅缓地道着心里话:“母妃,儿臣曾觉着,这世上之事皆未有周大人来得重要。大人既不要儿臣,儿臣心死,便可随意择一驸马完婚,可……”

“儿臣以为,这世间风月,皆可如儿臣与周大人那般斩断。可儿臣错了,儿臣想得到他,想让他伴于身侧,日日夜夜地想。”

“儿臣无法与他人成婚。”

她如是而言,话语道出口,如璞玉支离破碎。

柳苒顺着此话想起近来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和亲一事,知晓宣玉应是千万般不愿,可家国当前,皇城之人终是要面对繁多不得已,想至此处,重重一叹:“我们并非寻常人家,许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若是和亲去了昭国,再见他时,儿臣该如何面对他……”念着那人也身处昭国,若哪日真见了,她可该怎般与他言出一字,又该是以何等心绪与他擦肩……

眸中泛起阵阵迷茫,她道不明现下思绪有多纷乱。

要是不曾见过他,她或许便于霎那间妥了协。

可常陌说他会回来,他会回至她身旁,对她俯首,听她差遣,她又怎能屈服而下。

身前姝色神态微变,像是藏有倔强在身,柳苒觉此皎姿背负了t太多,再而轻言着:“你这丫头,当真是让母妃放心不下,希望奚儿将来的夫君能对奚儿百般宠护,莫让奚儿再这样劳心劳神了。”

忽有一身影驻足于殿门外,恭肃而立,似静待着殿内轻语止下。

柳苒顺势擡眸望去,见何公公恭敬俯身,手中的拂尘随风轻动。

“老奴是来找公主的。”何公公悄声而语,得宁贵妃颔首应许,才缓步行至屏风一侧。

闻语,立马将眼角泪痕抹尽,容浅奚端直了身,眼中覆上一片凛然:“有何事直言便可。”

“昭国传有书信前来,请公主过目。”

瞧这何公公从袖中取出一信函递上,她收敛起不该有的神思,展开信件,凛眸严肃而观。

“和亲照旧,和亲之人由四皇子变为了五皇子?”信中所书之事着实荒唐,容浅奚仅望了几眼,不着兴致,便将书信丢了回,“这又有何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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