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堂上争辩

李知府简直想把惊堂木扔到周焱头上，好让他清醒一下。

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请周焱来打官司的，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干嘛，倒是说话啊！

平日里颠倒黑白、玩弄律法于股掌之间的劲头哪儿去了？

周焱也很无奈，以前对付的都是不懂律法的平民百姓，像这样有官身的人家他也没诉过啊。

郭巡抚终于看不下去，开口说道：“好了，公堂上讨论的是案子，不要尽说些无关的事情。”

崔俊轩双手一拱，马上退回到原位，全然不像乳气未干的孩子。

崔正民和女儿相视一笑，公堂对峙就是要先声夺人，没想到轩哥已经成长至此。

郭巡抚：“堂下妇人为何要状告崔知县？”

吴母毕竟只是个普通妇人，面对巡抚这样的大官难免胆怯，磕磕绊绊地说：“回……回大人，民妇有一女，年芳十四，惨遭崔知县杀害，还请大人做主。”

崔婉问道：“你可知令媛在何时、何地、被何物所害？”

周焱怕吴母说漏嘴，赶紧回道：“我方苦主吴小柔在翠香居卖艺，崔知县见吴小柔貌美，便起了歹心。奈何吴小柔拼死抵抗，所以才惨遭杀害。”

“周状师，吴小柔姑娘是卖艺还是卖唱？”

周焱知道她想说吴小柔卖身的事，吴家将女儿卖给青楼时出了保结，县衙还在卖身契上盖了印，此事一查便知，所以故意转换话题：“崔姑娘同为女子，该知女子艰难，身份不分高低贵贱，人品才分三六九等，你怎能以卖艺和卖唱区分女子？”

他这是故意扭曲事实，想激起民愤，让同情吴小柔的百姓一起谴责崔婉。

见周焱破坏女儿闺誉，崔正民强撑起身子反驳道：“周状师不要混淆视听，若卖艺有可能为良家，若卖唱陪酒多为贱籍。身份不同，执行的刑法便不同，死者身份对本案判定至关重要！”

崔俊轩见父亲说几句话就疼得直冒冷汗，转而问向吴母：“吴大娘，令女到底是做什么的？”

吴小柔的哥哥吴守业回道：“你们何必咄咄逼人，我妹妹虽然卖身群芳楼，但也是清倌人，是正正经经唱曲的！”

围观百姓不禁嗤笑：“都卖身青楼了，哪来的正正经经，真是睁眼说瞎话！”

吴守业虽然被讽刺的面色通红，却还是咬紧牙关，装作听不见。

崔俊轩：“令妹既然卖身青楼，为何出现在酒楼？”

周焱知道歌姬的身份藏不住，便坦然承认：“那日云锦坊的少东家周公子到翠香居吃酒，请吴小柔唱曲助兴。唱完曲后，吴小柔便随着龟奴离开，半路却被崔知县拦下，才有了后面的事。”

他敢接这个案子，就是因为李钰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人证，证据闭环，自然没什么可怕的。

崔婉问道：“周状师说吴小柔半路被我父亲拦下，还拼死抵抗，可有证人？”

“自然有，陪同的龟奴刘四可以作证。”

郭巡抚一拍醒木：“传证人上堂。”

周琛和刘四被带上堂来，两人分别阐述，与周焱所说的相差无几。

“周知县，两个人证俱在，你还作何解释？”

崔婉从容不迫地说：“周琛所言，只能证明歌姬小柔当时在酒楼，刘四所言是要证明歌姬小柔被我父亲所害，倘若他们有人说谎呢？”

周琛和刘四立即齐声说道：“巡抚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

郭巡抚厉声说道：“崔小姐，公堂之上，口说无凭，指责证人说谎是要拿出证据的！”

李知府也勃然大怒：“公堂上胡乱攀咬，要视情况治罪行刑，崔小姐莫要胡说！”

崔婉的目光落在李知府身后的李钰身上，只见他双手背后，无法看到是否佩戴扳指。

她故意激怒李知府：“今日既然是巡抚大人审案，是否治罪也要由巡抚大人定夺，知府大人缘何激动，难道是心虚了？”

躲在人群中宴礼不禁竖起大拇指，崔小姐威武！

虎起来丝毫不逊色于自家大人。

沈昀剑眉微扬，平时见她说话温温柔柔的，一旦被激怒，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烈性子。

“你放屁！”李知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李钰将手搭在父亲肩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父亲，莫要激动，巡抚大人都说口说无凭，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崔家父女终于看到他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心里又笃定了几分。

郭巡抚：“李知府说的没错，公堂上随意攀咬就是藐视王法，还请崔小姐审慎。”

两人互相帮衬，互相搭桥，同时给崔婉施压。

崔婉不仅没怕，反而笑着回道：“两位大人怎知我没有证据？”

李知府一愣，他们提供的人证足够充分，崔家还能找到什么证据？

“巡抚大人，我也要申请人证上堂！”

郭巡抚看了眼李知府，见他微微摇头，才放心的说：“那就带你的证人上堂。”

“我的证人就是死者，吴小柔。”

郭巡抚狠狠一拍惊堂木：“胡闹！”

李知府：“就是！她都凉透了，如何能给你作证！”

周焱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笑着说道：“两位大人，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就爱胡言乱语，扰乱公堂。草民提议，不如将她拖下去，免得耽误审案时间。”

李知府：“巡抚大人，下官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