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崔父归家
崔知县被抬到县衙时,身上包着层层白布,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后面还跟着痛哭流涕的陈信和包荣。
“父亲……”崔家姐弟忍不住红了眼眶。
“夫君,你受苦了。”姚馥语也扑了上去,哭得肝肠寸断。
陈信站在县衙门口讲述一路的所见所闻,他跟随兵备道的人进入大牢,发现崔知县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手上全是血,于是赶紧上前查看,彼时崔知县已经昏迷不醒。
军医立刻为其缝合伤口,用金疮药止血,再用细纱布包扎。
无论怎么被人摆弄,崔知府都没有转醒的迹象,军医只好命人用春凳将他抬回县衙。
说完,陈信心中悲痛难忍,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可是他最尊敬的县令,怎么被折磨成这样!
得益于他和包荣一路从监牢哭到县衙,半个滋阳县都知道崔知县遭遇了惨无人道的酷刑,百姓们也闻风而来。
“父亲,您醒醒啊。”崔俊轩轻声呼唤。
崔知县仍然毫无反应。
姚馥语泪如雨下。
为了不被外人发现,崔婉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父亲吃下断魂散的事,故而他们哭的格外伤痛。
周煜也寻声出来,看到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的崔知县,心里也一片戚戚然。
他虽然听说崔知府被用刑,没想到伤势如此之重,这李知府也太肆无忌惮了!
纵使他不愿意插手府衙政务,却也看不得官员如此恶劣行径,顿时摩拳擦掌,打算回去就写折子,狠狠告李知府一状。
百姓听纷纷自发地到府衙探望,有的捧着伤药,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提果蔬,门口不多时便挤满了人。
崔婉俯身向百姓们行礼:“多谢大家的好意,家父现在仍然昏迷,急需休养,待伤好后一定亲自向诸位道谢。”
百姓们见到伤重的崔知县也泣不成声,躬身还礼,目送崔家人将知县抬回三堂。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了一地礼物,崔府的下人正分门别类地规整。
周煜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感叹道:“得民心者可名为官,失民心者何足道哉?”
说罢,他挥挥手,示意将士们离开。
沈昀跟在人群中,低声吩咐宴礼:“把刚刚周煜的话传回京师。”
宴礼心领神会地点头,自家上官是想借此事给崔知县造势。
这崔知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昀想让更多人知晓崔正民的为人和政绩,这样幕后之人也会忌惮他的名声,不敢轻易下手。
最好能传到宫中,如今朝堂大皇子和太子两个山头泾渭分明,内讧不断,缺的就是这样只忠于陛下的直臣。
——
李知府的府邸粉垣环绕,绿柳周垂,鲜花门楼,山石点缀,但府内却是静悄悄的。
李知府斜倚在榻上,两边放着四张空椅,李夫人带着三个孩子立于下端,谁都不敢坐下。
“老爷,那崔婉狡诈,故意激怒冰心,所以......”
李知府拿起榻上小几的茶壶就扔了出去,茶壶碰到地上的金砖,哐啷一声,应声而碎,把李夫人吓得一激灵。
李谦没看母亲,反而心疼起地上的金砖,砸坏了多可惜啊!
这可是从苏州运来的金贵东西,通常只供京师达官贵族使用,被称之为“京砖”,因一块一两黄金,世人戏称为“金砖”。
父亲定是气极了才砸金砖。
李钰看着弟弟不成器的表现,暗暗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随了谁,眼皮子这么浅。
“住嘴!我让你去是干什么的?是去谈和!你倒好,带着女儿张牙舞爪的过去,还殴打崔婉,你当全城百姓都是瞎子吗?这事万一传到监察御史的耳朵里,我这知府也不用做了!”
李冰心不服气的顶嘴:“父亲,不过就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打就打了,又能怎么样?”
“你给我闭嘴!那崔正民虽然只是七品县令,但姚氏的父兄可都在京师为官,否则怎么会请动兵备道的人过来!”
李冰心仍不死心地嘀咕:“他要真这么厉害,父亲为何还将人打得半死?”
李谦小声回道:“父亲可能也没想到崔家能调动兵备道。”
李知府顿觉一口气没提上来,差不点被逆子和逆女气死。
他又拿起小几上剩余的茶杯,全部都砸向李谦,“你是要气死我吗!”
李谦边躲边说:“明明妹妹也说了,怎么就砸我一个人?”
“你妹她能嫁高门,你就是个吃干饭的,我不打你打谁?”
孙主簿见李知府又被气的乱了章法,赶紧把话题引到正途:“大人,现在城里谣言四起,士绅和乡宦都站在崔知县一方,咱们必须采取措施,否则人言可畏啊。”
李知府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你说的对,尤其那两位国老,必须安抚住,否则兖州府要出大乱子。”
李钰提议道:“父亲,听闻王府二房的长孙马上要准备府试,不若您让出个名额,让王国老带头安抚住其他乡绅。”
“我给了王国老,就得给杨国老,其他乡宦也不是好相与的,总不能厚此薄彼。一旦兖州府的口子开了,生员的名额就掌握不了,我要如何向京师的官员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