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琼盛会
碧琼盛会
沈黛和乌椤奚将诸事安排好之后,早早回到晟国,开始筹备碧琼盛会。
撚指一月过去,经七日舟车,沈黛一行至京城乐琅。
撩开轿帘望去,还未入城门,郊外已是车马喧阗,华盖宝车一辆辆从身旁经过,大都是来参加碧琼盛会的各路商人。
沈黛拿着路引和文书,顺利入城,熟悉的繁华景象映入眼帘。
碧琼盛会算是盛事,一路有御林军开道,京城景象和记忆中的无甚差别,熙熙攘攘,行人如织。
也是,距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十三年,她还指望能留下什么痕迹呢?
沈黛收拢目光,合上轿帘。
车队径直入宫,沈黛步下马车,迎面撞见傅庭礼,穿戴儒雅,端的是斯文华贵的模样。
傅庭礼见她面色苍白,握了握她的手,“怎么脸色这样差,可是生病了?”
他在南楚跟着那位蛊医学了些岐黄之术,拉住沈黛的手腕就要探脉,谁知,她触电般甩开。
“师妹,你——”
沈黛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讪讪道:“师兄放心,我不碍事,只是坐车时间长了有些头晕。”
傅庭礼闻言作了罢,对她道:“好……我已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只这一句,沈黛心里就已经明白。
两人做好了一切准备。
傅庭礼垂下眼帘,“永嘉三年,我四处躲避官兵追捕,没能与你们并肩作战,直到两个月之后才知道你们逼宫面圣的消息,已是为时晚矣……”
谈起往事,他言语间皆是悔恨,沈黛安慰他:“师兄,都过去了,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一会面圣,只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沈黛心里何尝不是刻骨铭心,她与他一样,一刻也没有忘记。
当年,师兄师姐们不让她入京,她偷偷跑来,被滕师姐骂了个狗血淋头。
滕师姐气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猛地把她往外推:“混账!谁让你过来的!快走,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沈黛从前最怕滕师姐生气,那是她第一次没听她的话。
后来,滕师姐在她面前撞棺而亡,死的时候双目圆睁,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他们。
那么性烈如火的女子,像纸一样,飘飘然就倒下了。
沈黛心生荒凉,冷眼瞧着巍峨的晟宫。
这里,真冷啊。
天阴沉沉的,寒风凌冽,荡去沉寂与萧条。
千里催春。
无数身着锦衣华服的人穿过宫门,一路步至太和宫,碧琼盛会期间,太和宫广纳四方来客,定品天下奇珍异宝,平民庶人亦可入宫一观。
碧琼盛会为期七日,来的商人将携带奇珍异宝交予宫中管事,不多时,珍珠、翡翠、玛瑙、琥珀、金银器皿摆满宫殿,琳琅满目,光彩照人。
沈黛吩咐下人们将银器从车上运下,却见五六个人擡下几丈高的一件宝物,用红绸盖得严严实实。
众人的目光一时被那宝物吸引,管事问她:“宋大人为何要用红布遮住,还不快打开看看。”
有商人在一旁奉承:“宋大人掌管南楚银器业,既然带来了,定是银器中的极品。”
在他们眼中,宋清安乃江南商贾巨擘,又身为银官,开商人为官之先河,在商人行当里算是名人。不断有人将其认出,围着那巨大的银器指指点点,面露好奇。
沈黛道:“诸位莫急,在下这就将其揭开。”
她挥了挥手,下人将那盖布缓缓拿掉,露出庐山真面。
一座银制的高台楼阁!
只见那楼以银制成,巍峨壮观,楼顶飞檐翘角,以银丝盘成宝盖,镶嵌华美宝石,梁柱上还细致地雕刻了龙凤花纹,花样精美,栩栩如生。
众人眼前一时银光耀海,围着这座银楼啧啧称奇。
也有一些见多识广的商人持不同看法:“美则美矣,却有些无新意啊,不过是用的银多了些,打磨得精细了些,显得有些匠气……”
“是啊,挡那么严实,问什么都不开口,还以为宋大人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也不过如此嘛。”
“华而不实,平平无奇。”
渐渐地,众人作鸟兽散,他们虽只是小声议论,可还是入了沈黛耳中,她只当不闻,细心吩咐他们将银器摆好,供百姓参观。
相比于其他展出的宝物,沈黛这边的的确没什么人,她的宝物虽精,却是美得一目了然,大多数人只是驻足片刻,便转向其他宝物了。
沈黛和傅庭礼都在等待。
“圣上驾到——”
一声洪亮高喊,龙辇缓缓穿过宫门,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在数十人的簇拥下走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下跪,永嘉帝扫视众人,道了句:“平身。”
沈黛起身,擡目望向御座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