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
管事
四月时分,天气转热。因地势偏高,汾和镇仍算凉快,只兰璎格外怕热,早早换上了夏日的纱裙。
说来也巧,原主不仅与她长得一样,连这怕热的体质也是一样。
兰璎被苏问柳拉到了花苑池边凉亭里,听她没好气地指指点点:“你看呀,你待他那般好,他却一直是那冷淡的样子,根本就不关心你。”
方才苏问柳陪兰璎用早饭,见春鸣自顾自在书案写字,眼也不擡、话也不说,觉得无趣,当即就拉着兰璎出门走走。
“冷淡吗?”
兰璎靠着栏杆,叉子叉起一块西瓜送进嘴里。汁水冰凉清甜,她舒服地眯起眼睛,满不在乎地道:“没有吧。”
虽然近几日是怪了些,但他还是很黏人的。
这些事不好与旁人说,她便没多说什么,只添了一句:“他有时很小气记仇的,你不要总惹他。”
苏问柳不满地哼了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除了两人,花园还有苏府的两个小孩,在树下奔跑玩耍。
兰璎在苏府待了这么久,苏家大人没见几回,倒是常见这俩小孩。
远远望着,见那小男孩从婆子手里接过一枝刚摘下的大红花,一步一步走向不远处树下蹲着的小女孩。
婢女们生怕小主子摔倒,跟在旁边弯腰伸手,时刻准备扶住小主子。
小男孩走得慢,但很平稳,将花递了过去。小女孩正用铲子挖着土,并不搭理。
婆子牵着小男孩的手说了几句什么,小男孩便把花放到地上,乖乖转身,被婢女们簇拥着走了。
留下小女孩独自在树下继续挖土。
挖了会儿,她偏头看向那朵花,捡起来,却看也不看一眼,抿着嘴扔了老远。
“你侄子和侄女关系不好么?”兰璎看着,忽然小声问苏问柳。
苏问柳挠挠头,“亲姐弟,偶尔闹矛盾不要紧的吧?”
感觉这不是“偶尔”了,兰璎就没见这对姐弟相亲相爱过。
正想着,凉亭外竹叶簌簌,有人穿过小径走了过来,是刚办事回来的褚棠枝。
“一起来吃西瓜呀。”兰璎挥手招呼。
褚棠枝便在凉亭落座,顺着两人方才的视线看去,看见花园里的两个孩子,视线在那小男孩身上多停了片刻。
自从那夜与纸新娘对过招后,她将宁曦身边的人再仔细查了一遍,包括这个一岁出头的小男孩。
从时间线来看,是夫妻俩和好后怀上的。
妇人生育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宁曦本就弱柳扶风,刚落了一胎,这么快就又怀上了,还能顺利生下来。
褚棠枝越想越觉得可疑。
苏问柳和兰璎在说着生辰宴的事,褚棠枝心里惦记着案子,只偶尔附和几句。直到又有人经过花园,三人同时安静下来,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夫人,面上皱纹堆叠,敷以厚粉,画眉点唇。
衣着华美,穿金戴银,行走时体态端庄,步调优美。
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最威严、最不能惹的老太太。
苏问柳很怵这位祖母,连忙上前问安。好在苏老夫人只是路过,说了两句便带着一众婢女走了,苏问柳这才松口气,坐回凉亭里。
兰璎还记得这位老夫人,是那日她被捉来苏府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当时还试图问她为何要捉自己,但她像是没听见,根本不说话。
如今看着也不像耳背啊。
瞧这气派,大抵是觉得没必要搭理她这小老百姓吧。
兰璎叹气,苏府除了苏问柳稍微正常点以外,其余一个两个的,感觉都不大对劲。
更想快点离开汾和镇了。
两人都被苏老夫人吸引了注意,只有褚棠枝看着苏老夫人身后一位男子的背影,皱了眉头。
先前查案的重心在宁府,这两日她将苏府众人再暗查了一遍,发现这位柳管事是苗人,而且入府才两三年。
两三年,又是这个熟悉的数字。
苏府在宁曦滑胎的那一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
四下无人,褚棠枝向苏问柳问起,兰璎在一旁听了,也有些惊讶:“我还以为这种管家都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
然后等少爷谈恋爱了,就老父亲一样欣慰地说:“少爷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
或者是:“小姐,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家的女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苏问柳那本小说,她越看苏稷舟,越觉得他的长相、气质、性格都很像那位霸道冷酷的男主。
虽然兰璎不是这个朝代的土著,但她也知道,管事协助一家之主统筹全府,权力大、地位重。
这样重要的职位,苏稷舟竟让一个入府不久的外族人担任。
苏问柳想了想,回忆道:“那时大哥刚封侯,全家搬去京城新建的侯府,便想挑个熟悉京城的管事。恰巧见他籍贯是汾和镇,觉得有缘,便请他入府了。”
“他有问题么?”苏问柳见褚棠枝神色凝重,迟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