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犁痕 - 边关小厨娘:开局捡了个战神王爷 - 子惟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67章犁痕

铁犁破开板结的冻土时,王婶的指甲缝里又渗出血丝。她盯着阿申新翻的田垄——那些被利刃剖开的土块整齐得像被狗啃过的骨头,与自家田里歪歪扭扭的犁沟形成刺眼的对比。老榆木犁柄在她手里发颤,汗珠顺着沟壑纵横的脖颈滚进粗布衣领。

"老赵家的!"沈青的声音从丈量台上传来,惊飞了落在篱笆上的麻雀。她拨开人群走到中间,发梢扫过阿申渗血的脚踝,"东山坳第三垄,地力评级甲等,明日抽签优先选。"竹签在阳光下晃了晃,根生布满老茧的手突然痉挛,竹签"啪"地掉在刚量好的五亩地上。

赵四抄起量地的木尺:"沈姑娘,这地界......"

"赵叔记岔了。"沈青弯腰拾起木尺,尺面反光晃过赵四浑浊的眼珠,"您家分的是西坡熟地,根生伯开的是东山生荒。"她忽然将木尺横在两人之间,"您看这刻度——生荒每亩多耗三成气力,但能多收两成粮。"

人群骚动起来。石头突然从人群里窜出,举着个豁口的陶碗:"沈姑娘,俺爹说开荒的锄头该算作农具损耗!"碗里几粒发霉的黍米撒在阿申脚边,惊起几只偷食的灰鼠。

萧山不知何时出现在晒谷场边缘,刀鞘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目光扫过阿申沾满泥浆的草鞋,那里沾着几片北山坳特有的红土。老铁匠王有福正抡着铁锤敲打锄刃,火星溅在萧山靴面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工分司新规。"沈青突然转身,木尺敲在石头的陶碗上,"凡发现私藏农具者,当众熔了做犁头。"她弯腰时,发梢扫过阿申渗血的脚踝,"当然,举报者可得三成熔出的铁。"铁匠铺后传来叮当脆响,王有福将熔化的铁水倒进模具,红光映亮了墙上新贴的《农具管理条例》。

晒谷场东侧,粮仓阴影里

阿桂的麻布围裙渗出暗红,她正把晒干的艾草塞进麻袋。王婶凑过来时,她手一抖,艾草撒出几片锯齿状的叶子。老妇人捡起叶片对着日头端详,瞳孔突然收缩——叶脉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这哪是艾草?"王婶捏起叶片冷笑,"分明是北山坳的断肠草。"她突然拽住阿桂的袖口,露出底下暗红的梅花形烙印,"上月陈家货栈走水,账房先生的尸身上也有这个。"

粮仓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萧山如夜枭般落在仓脊,刀鞘敲击声惊飞一群麻雀。阿桂手忙脚乱盖麻袋时,王婶瞥见她袖口内缘的针脚——密密麻麻的回针绣着半幅残缺的地图。

"听说流民里有人会配毒。"王婶的声音压得比晒场扬起的谷壳还低,"陈家庄的探子,最会用断肠草......"话音未落,塔七从梁上倒垂下来,黑袍下摆扫过阿桂头顶,带落几粒陈年稻谷。

黄昏,北山坳断崖

根生蹲在岩缝旁,指尖摩挲着石壁上的刻痕。第七个刻着月牙标记的岩洞里,藏着半截箭杆和半张焦黄的纸。当他摸到最新那支箭时,崖下突然传来狼嚎。塔七从树冠无声飘落,黑袍下摆沾着新鲜的雪松针。

"明日午时,把箭杆捆在牛车上。"绳结系着个铜铃,铃舌上刻着细小的狼头。根生刚要开口,远处屯子里突然火光冲天。他们同时看向燃烧的谷仓方向,根生袖中的箭杆"啪"地断成两截。

暗处观察的萧山瞳孔微缩。火光中,他看见三个黑影从谷仓后墙翻出,为首之人腰间佩的,正是陈家庄独有的双鱼玉佩。

子夜,守备府密室

林婉儿的指尖在账册某处反复摩挲,羊皮纸突然卷曲发黑。沈青夺过火折子的瞬间,发现纸页夹层里渗出黑色黏液——是有人用桐油混着毒药写的账目。

"陈家在黑山屯有七处暗桩。"萧山把玩着从狼尸上取下的箭头,"其中三个在工分司。"他忽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刀疤组成个北斗七星图案,"七天前,第七个暗桩来取过信。"

火盆里腾起的火焰中,扭曲的字迹渐渐显形:明日收租。沈青抓起案上的铜铃摇动,铃舌上的狼头突然弹开,露出半枚带血的门牙——正是三年前剿匪时失踪的赵校尉的牙印。

晨雾弥漫,黑山屯边界

塔七伏在芦苇丛中,看着阿桂将编好的绳结塞进树洞。麻绳在树皮上勒出深痕,组成个歪斜的"七"字。当第七个绳结系好时,对岸灌木丛中闪过人影。塔七吹响竹哨,潜伏在芦苇丛的猎犬立即朝着人影方向扑去。

追捕的脚步声惊飞苇丛中的水鸟。黑影闪身躲进废弃的砖窑,却在摸到暗道机关时触发了沈青布下的铜铃阵。萧山从阴影中走出,刀尖挑开黑影的面巾——竟是本该在三十里外修堤的赵四。

"赵叔好脚程。"萧山刀鞘轻点赵四腰间的铜钥匙,"能同时打开七处暗桩的,除了陈家账房先生,可没几个人。"赵四突然暴起,袖中寒光直刺萧山咽喉,却被早有准备的塔七用芦苇杆挡下。

正午,工坊作坊

阿申蹲在熔炉前,看着铁匠将废锄头砸成铁水。火星飞溅中,他忽然想起昨夜根生塞给他的半张图纸——上面画着改良后的曲辕犁,犁头角度比现在用的足足少了十五度。

"试铸完成!"王有福的喊声惊飞梁上麻雀。新铸的犁头泛着青蓝寒光,刃口薄如蝉翼。沈青伸手触摸的瞬间,林婉儿突然惊呼:"沈姑娘小心!"

淬火的犁头"咔嚓"裂开细纹。王有福脸色煞白:"这...这是掺了北山坳的磁石矿!"沈青却盯着裂缝中闪烁的银光——那是陈家特制的追踪粉,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芒。

未时,黑山屯议事厅

三十六盏桐油灯将工分簿照得通明。沈青用朱砂笔圈出异常数据:根生组每日耗费的铁器比别组多三成,但开垦面积反而少半亩。林婉儿突然指着某行小字:"他们总在申时三刻更换农具。"

萧山将沙盘推到厅中央,细沙顺着沟壑流淌:"申时三刻,正是北山坳狼群出没的时间。"沙粒在狼头形状的凹槽处堆积,渐渐显出地下暗道的走向。塔七从梁上跃下,黑袍中抖落几片带血的狼毛。

"明日让根生带人去修引水渠。"沈青将狼毛投入火盆,"告诉阿桂,要她把编绳结的麻线换成陈家特供的苎麻。"火焰中,麻线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半行密文:戌时三刻,西山口。

子夜,西山口乱葬岗

根生握紧怀里的短刀,埋伏在歪脖子槐树下。戌时的梆子声刚响过三声,三个黑影就从林间闪出。当为首之人掏出陈家令牌时,根生突然暴起,短刀精准刺入对方右肩的旧伤疤。

"你们果然在找这个!"根生抖开染血的布包,里面是半卷《黑山屯堪舆图》。追击者刚要扑来,四周突然亮起火把——萧山带着民兵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混战中,塔七如鬼魅般闪到追击者身后,袖箭精准贯穿了那人脚踝。

缴获的密信在火盆里蜷曲成灰,最后显出一行朱砂小楷:腊月初八,开犁节变天。

晨光熹微,黑山屯校场

三百张新犁整齐排列,刀刃反射着朝阳。沈青举起火把,火焰掠过犁头时,暗藏的追踪粉纷纷爆燃。王婶突然指着某张犁惊呼:"这纹路不对!"众人凑近细看,犁柄内侧果然刻着细小的陈家族徽。

萧山抽出佩刀劈向犁柄,木屑纷飞中露出中空的夹层。一卷密封的羊皮纸缓缓展开,正是陈家庄与塞外马贼的密约。林婉儿颤抖着念出条款:"...腊月运粮三百石,换黑山屯西山口..."

屯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沈青将密约投入火盆,大火中腾起的青烟突然在空中凝结成字:陈家死士已至十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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