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很感动
龙很感动
没有人会不喜欢安神香。
对于知晓这三个字意义的人而言,安神香就是传说中的圣物。
传闻安神香能实现燃香者的愿望，然而真正因安神香实现过的愿望，在传闻中却嫌少提及,寥寥无几。
那些故事多少有夸大成分，以至于后世的香道中人常常是不惜一切想要复刻安神香,反而忘了制香的初心。
香沟通人与万物,这万物包括人,亦包括天道。
结果如何，本就不是最重要的。
霜喻曾有幸做成安神香，也曾点燃过安神香。
于她而言,那根安神香是她制香生涯中的巅峰。
而它先后帮她完成过两次愿望。
第一次，她用半根安神香,把那个小哑巴从高烧不退的危险中解救出来。
第二次，她用余下半根安神香,把这条龙从神识破裂的濒死中拉回生门。
当初制成安神香的时候,霜喻在许许多多愿望中犹豫不决，却独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舍得用它救人。
只是到如今,她不敢说自己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不过,这条龙好歹记着那两次恩德，还口口声声说要报恩。
他对安神香的好感,分明是发自肺腑，“龙知道那是好东西，也记得阿喻说过安神香做着很费劲,龙没想到,阿喻居然这么快就能重新做出安神香。”
“你所谓的快，在我这里,可是多少个昼夜的心血。”霜喻纠正他，“做归做，为了保证安神香的最终效果，我还得再琢磨一阵子。如果你想今天就看到奇迹发生，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不如直接原地趴下睡觉。”
“龙才没有那么贪心呢。”息淮斟酌片刻后，小心翼翼问她，“阿喻，龙现在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蛋，你觉得，会不会太早了？”
霜喻轻嗤，“你想提前告诉蛋，我反正没意见。”
“既然阿喻这么说，那龙就放心了。”息淮咬住嘴巴，“不过香是阿喻做的，如果龙要把这件事告诉蛋，龙希望阿喻也能跟龙一起去。”
霜喻伸指按了按额角，“刚才让你带我去龙窟，不愿意的是你。现在我提起安神香，急不可耐的也是你。”
“这不一样。”息淮注视着她，义正辞严，“龙只是带阿喻去龙窟分享好消息，没打算麻烦阿喻陪龙孵蛋。等蛋听到这件事，龙会把阿喻原路送回来。”
星星在天上狡黠地眨了眨，每一颗都好像在替她点头似的。
霜喻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转而指着龙背催促他，“既然你坚持，那还不快拉我上去？”
*
距离她上一回踏入龙窟已有半个月之久，但霜喻一跳下龙背，那些熟悉的气息便涌向她的鼻腔之中，就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专程迎接她。
巨大的龙蛋安然坐落在龙窟深处，散发出的光芒像月辉一样洒在每个角落。
息淮环绕在蛋周围，龙躯留下一处空间，足够她自如通过。
蛋壳上的温度，温柔地炙烤着霜喻微微发凉的掌心。
当她侧过脸，蓝色的龙眼睛就在近处看着她，甚至还缓缓眨动，像在鼓励她。于是霜喻抿了抿嘴巴，微微清嗓，她学着之前这条龙的样子，用脸颊靠近蛋尖，直到她的脸能清晰地感觉出龙蛋上的细腻纹理。
霜喻毕竟不是龙，做出这些动作时，她不由自主地觉得难为情。
偏偏息淮还在不断小声给她鼓劲，“阿喻你跟蛋说嘛，别紧张。”
“我才没有紧张，你等着看就好。”霜喻暗暗捏住指尖，沉下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语气，“蛋……”
她忽然想起龙蛋没有名字，“我这么喊它好奇怪，它知道自己是颗蛋吗？它知道我是在喊它，而不是在喊别的什么吗？”
息淮微微合拢眼睛，这样的他好像是在微笑，“所以龙才让阿喻把脸靠着它，这样阿喻喊它的时候，它不只能听到，还能感觉到。”
“蛋能感觉到？”霜喻伸手罩在自己喉咙上，感受声音的震动，“我说话的时候哪有那么明显。”
“不信的话，阿喻可以先试试。”息淮晃了晃脑袋，一头鬃毛像高耸的芦苇那样飘摇，在她的视线里花成一片。
“你先别动，净会叫人分心。”霜喻戳了戳龙须，同时贴着蛋壳对蛋发声，“是他让我试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千万别找我，去找他。”
说话时，她还特意伸长胳膊指着旁边的龙，但马上她又想起，蛋里的龙崽根本看不到息淮，于是蜷起手指，嘴巴鼓了鼓，“我今天来，是有一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视线中的白龙正缓缓开合嘴巴，仿佛是在念出某种无声的话语。
“我又不会看龙的口型，你少给我瞎提词。”霜喻对他摇了摇食指，专心对蛋把话说下去，“最近我没怎么来看过你，但我有在好好做香。等香做成了，你就可以早早从壳里出来，看到我是什么样。”
她还拉住息淮的鬃毛，轻轻拽了拽，继续对蛋说着：“到时候，你也能看到他是什么样子。”
龙窟之中安静下来，霜喻一时间也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许是她半边身体挨着蛋久了，霜喻开始觉得有一丝丝发麻，本能地想要站直身体给自己挠挠。
可她一只手还没把自己撑起来，肩膀却被龙须拦住。
“怎么了？”霜喻斜过眼，瞪着龙须的主人，“我身上有点麻麻的，难道还不能自己挠一下吗？”
“阿喻还没听到蛋的回应呢。”息淮压低下巴，怯怯瞅着她，“龙可以帮你挠痒痒。”
另一根龙须绕过她的肩膀，拐到她面前，最后弯成一个小钩子，朝着她脸上比划了一下，“不过阿喻，你到底哪儿痒？”
霜喻指着自己紧靠蛋壳的那半边身子，“你不让我起来，我这样贴着蛋，根本就挠不到……”
“这不难，龙有龙的办法。”息淮扬起那根灵活的龙须，在空中挽了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