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离开
骄阳似火,一位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女童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目光紧紧地盯着上下翻飞的李成筠。此时的李成筠正在和他的师父顺安切磋。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过招,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一拳就被打趴的孩子,而是成了一匹难缠的狼,时不时还能偷袭顺安一把。
看着上窜下跳的二人,云初只觉得眼很花,脖子也很僵。看到李成筠跟打了鸡血似的和顺安缠斗,她对金珠和鸳鸯说道:“咱们走吧,银嬷嬷顿好了羊肉粉丝汤,凉了就不好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短打的少年瞬间站到她面前,扯过她的衣服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八嫂,有好吃的你也不等我。”玉珠有些吃惊地看着主子的行为,连忙把手绢递给他,李成筠却对她眨眨眼,没接。云初无比嫌弃地看着自己被汗水浸湿的宽大袖子,“李成筠,有没有礼貌。”李成筠扶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院子里走,“走吧走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也不知道八哥在书房怎么憋得住,自从被父皇下令禁足,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书房。八嫂,咱们给八哥送些羊肉粉丝汤吧。”云初茫然地回头望着他,她和李成训一直渭泾分明,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谁也不影响谁,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她一直安守本分,躲在自己的红梅水榭,和他的夫人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云初一转身,躲开了他的催促,“要去你去,我没时间,我还要读书、写字。”她现如今说话越来越顺畅了。李成筠拉着她的袖子,“好好,我去。走吧,咱们去用膳。”李成筠自己一口没尝,抱着砂锅就去了李成训的院子。
云初由金珠她们伺候着,喝着羊汤,泡着白馍,也不等他,吃得很是舒服。云初吃完才发现李成筠还没有回来,金珠一笑,“大概被王爷留下问学问了。”云初撇撇嘴,“活该,没事献殷勤。”
此时,看着浑身是血的小福子,李成筠双目赤红,跪在李成训面前,“八哥,谢谢你救了小福子。从母亲死后,都是他在伺候我。我离开皇宫,以为离开了我,他会找到一处好去处。我现在发现,无限的忍让,只会换来更嚣张的欺辱。”李成训摆摆手,说道:“这是宫里的眼线把他从乱坟岗救下来的,以后让他改名福宝,跟在我身边伺候。”小福子听了,挣扎起身,跪在李成训脚下,“福宝谢王爷救命之恩。”李成训摆摆手,让他随着下人下去救治。看着愤怒的李成筠,李成训道:“成筠,我现在被囚禁,什么也做不了。父皇召你回宫,你回到宫里吧。记得忍辱负重,切莫意气用事。”“八哥,成筠遵命。我一定会助八……”“成筠。”李成训打断他,“不要胡言乱语,宫里没有太子、皇后,还有贵妃和四大妃,那个位置不是咱们可以想的。咱们的出身就让你我与它无缘,咱们只能想着怎么活着,不被那些尊贵的皇子踩死。”“八哥,凭什么咱们不能想,那个位置只能八哥坐,谁阻了八哥的位置我就杀谁,哪怕是那个最尊贵的男人。”李成筠认真地说着。“等咱们除了太子,让皇上立八哥为太子。他不肯也让他肯。”“太子之位,我并不稀罕,那个位置太招摇了,就让别人坐吧。”“八哥说的对,咱们直接做皇帝,做什么劳什子太子,受他摆布。”李成训看着这个年幼的弟弟,心中盘算着怎么助他平步青云。
李成筠刚进红梅水榭,就开始酝酿情绪,一副要哭的表情,“八嫂,父皇召我回宫,不许我待在八哥府上,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好舍不得你。”看着哭的伤心的大男孩,云初问道:“皇上怎么突然想起你这么个人。”“是宫里的良妃娘娘求得皇上,说是要抚养我,我在八哥府上与礼不合。”“怎么良妃娘娘突然想起你这个小豆丁了。”“我也不知道,想必借机向父皇展示她的慈爱贤德。”云初点点头,有些不舍,“圣上的旨意我们都要遵守,我不能为你做着什么,只能给你多带着吃的和银票。”李成筠大包小包的,挥手和云初、李成训告别,坐上了皇宫里的马车。
李成筠一走,云初的水榭恢复了往日安宁。她收到了姐姐来信,等明年的二月十八,年满十五岁的她就要嫁给赵复为妻。李成训正在被皇帝责罚,她这个王妃更要夹起尾巴做人,只能希望来年皇上大发慈悲,解了睿王的禁足令。云初今年九岁,算算她已经嫁到王府一年多了。除了三朝回门,她很久没见过家人,对父母姐姐很是思念。
金嬷嬷看到满脸忧愁的小王妃,“王妃不要难过,也许趁着八月节,王爷求得皇上原谅,就可以解了禁足。”云初疑惑地看着她,金嬷嬷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王妃,每年的八月十五,宫里都会举办家宴,犯错的皇子也会参加。到时候趁机讨回皇上的欢心,咱们王爷说不定官复原职了。”云初一听,轻触眉头,“哪里这么容易,王爷得罪了皇上,被问失察之罪。本身咱们身份不高,谁知道皇上还会想起睿王这个儿子吗?”金嬷嬷也是叹息一声,“是啊,人人都知道睿王是十三个皇子最不受待见的。十九岁才娶亲,还是一个八岁女娃娃,在大永朝闻所未闻。更是因为江宁一案被皇上嫌弃置疑,翻身谈何容易。”
赵氏站在自己丈夫身后,“老爷,您就不能想想办法帮帮云初和睿王吗?”花不兴脸上一冷,“无知妇人,皇上岂是受我摆布。如果不是睿王自己失察,他何必如此。也只怪他不明白效忠太子而不是皇帝,以前觉得他是一个严谨的,现在看来也是眼皮子浅的。这大永朝当然是皇上说的算,太子,皇帝想立谁谁就是太子。”赵氏被他一说,脸色苍白,“那云初做错了什么,那也只是睿王的选择。”“你,你,你?真是妇人之见,皇上岂容置疑。云初是睿王妃,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赵氏一开始认为李成训就算不得宠,好歹是一个皇子,云初待在睿王身边,说不上享荣华富贵,也是衣食无忧,没有想到如今连个自由都没有。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花不兴本来就烦,看到她哭更是烦上加烦,一甩袖子,抬步离去,去了江姨娘房里。独留赵氏一人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