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林中遇
日已暝。
小白将马送入厩中,走进客栈。
“来了?”柜台后,一老汉背对着门,酌起一勺水,缓缓倒入酒缸。不时间,老汉放下勺,重咳几声,又叹了些气。木勺泛着许许光泽,述说着旧日的事。
“来了,”小白应道,又从怀中摸出三铜币,轻扣在柜台上,“老样的。”他又瞥了眼酌水的木勺,道:“少掺点,别让人给喝出来了。”
老汉转过身,把铜币收起,笑了笑,语气先是戏蔑,而后渐得愤懑起来了,
“那些人,只知村醪粗浊,又怎知其味?不过是图个‘田园’之名罢了。你且放心,我自有数……难道只许那些权贵强取,却不许我掺水么?几枚铜币砸下,连响都听不了几声,便是一缸酒的价。罢,罢……”
他又叹了气,摆摆头,拾起斗,继续酌起水来。
小白苦笑了下,便走回了马厩。他在黑驹身旁铺下了一层干草。
黑驹已经倦了,些许汗珠沾在毛上,于月光之下旁莹闪烁。
小白从包裹中翻出一壶水与一块干硬的馍,便坐在干草上。他缓缓吃着,抬头望着天。天上见不到多少星点,仅留一轮明月居着。
明日该去了。小白想着,咽下口馍。恍惚,他眼前出现一幅盛丽华景:华楼林立,红灯杂于其间,歌乐升平,一抹翠袖急逝……
小白翻起身,收起水壶与剩的半块干馍,又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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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寅时。
小白睁开双眼,便见一旁瓷碗中,一白馒头正躺于其中。小白无奈地笑笑。拾起碗,吃净馒头,将空碗置出于柜台上,在碗中留下杖铜币后,便掩门而去。
他骑着黑驹,走至陌上,留下空荡的客栈立于路旁。不出所料的话,老汉早早就到附近的村寨中贩卖早点罢。小怕想着,纵马奔于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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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很静。
谢安躲在密枝间,盯着身下的小道。
若没记错,这是第三天了。谢安想着,握紧手中的刀。这是他从家中逃出的第三周,用尽盘缠而受饿的第三日。
未想到我堂堂一代刀客,竟也有沦到走径一日,罢,不管这些,还是想当下最要紧之事,可出等个单走的旅者来……
忽然,他听见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很清楚、利落,是一个人——他翻身下树,举刀便劈,然只闻一声脆响,他便被震退几步。
“何人!”小白策剑斜马,注视面前的蓝衣人。
“白衣、白衣,君莫非——塞北雁!”谢安看清所劫之人后,喜道,“在下姓谢讳安,字子长,赵客,北赴从征之人,愿君能引我至边漠。”
“你?赵客?”小白一时间有些诧异,“那你截我为何?”
“实、实不相瞒,此行未告家中人,而今盘缠用尽……”谢安尴尬一笑,道,“故——”话音未落,他便见剑光一闪,才闻见一声箭鸣,而箭已作两半。然余惊未尽,却便被小白猛拉上马,“快!入林!”
黑驹急行于林中,左右横穿。箭雨齐落。纵小白不时举剑斩落部分,可还是落了些许箭伤于身,不必说黑驹与谢安了。
终于,箭雨停下,而小白猛勒住马,停在一处空旷地上。
“怎么回事?、”谢安惊魂未定,忙问道。
“银梭箭。银梭所向,万箭共往。”小白道,伏在马背上,“这是巨贼的手段。箭雨不密,他们想活提你。逃不了,已经被包围了”
“为什么不能是你?”谢安不满问,“再说,好容易捡回条命,你说他们想活捉我?”
小白白了一眼,道:“义贼三不劫,僧道死囚塞北雁。至于箭雨——”他顿了顿,又说,“不密,藏树后便可。”
“那你跑什么!”谢安愤然道。
“马不能死。”小白道。说罢,他又细听了听四周,厉声道:“来都来了,何不一见?”
于是乎,一阵马蹄声逼近。几位壮汉纵马穿出,随之的是一众喽啰将两人一马围住。为首的提着大刀,将刀插入地上,道:“白衣的,江湖规矩我可以不破,但这个人你必须留下。”
谢安忙暗声问小白:“打得赢吗?”
小白瞥了他一眼,暗声说:“难敌众。”又立直身子,大声道:“我与此人萍水之交,谈不上相熟,人自可给你——”
“你——”谢安惊叫到。
“好!”壮汉拍了拍手,道,“少侠好爽快,及日我请少侠至寨中共饮——”
“慢。”小白横过剑,道,“但我须知,你要他作何。”
“呵。”壮汉冷笑,伸手握住刀柄,道:“那自然,是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