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江城

江城，因淠水穿其而过而得名，因临江歌坊而闻名于世。

若是日间，便可见车水马龙相捅于大小街巷水道，常有小贩撑船至留水道旁或石桥下，抬着头向岸上人卖着自己的货物。

有商人直接在商铺后挖水渠相通，门朝岸，客人可走水路，亦可走陆路。

更有甚者，凿一座大船，常年泊于江中，其船分三层，底部通水，悬各处奇织异帛于高处，下以渔网接，人可乘船而游于其内；次层则列各地奇珍珠宝，内饰皆以金银相衬，供人交易赏玩；至于顶层，稍后便知。

这便是是江城白日的风光，可其却连江城夜里风采的一半都抵不上。

夜间的江城是值得每一位少年去走一遭的。每至酉时末，江面上撑船的商贩便逐渐变为了一名名乐姬。而此时，灯火通彻，大船的最顶层也在此时开放。

其间，烟霭萦绕，一名名乐姬舞于大厅，每一位都是来自各地、名盛一方的魁首。她们各怀绝艺，或拂琴、或舞袖、或胡旋，皆有所长，也使这大船成为世人皆知的“船城”。

红灯相竞，江中的天地与江面上的风景相映，江城也成为名盛天下的大城，时人将其与北炎之都定安府并誉——

北炎不别定安土，大离难辞江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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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至城门时已是华灯初立。他下马，抬头看了眼烫金的城匾，便牵马而入。经过人潮相捅的布告栏，他正欲走过，但想起什么，便挤了进去。

目光越过一重重人头，便见栏首上赫然贴着一幅画像，下附小字道：“

因家仆疏虞，至丈子离家北上，若有父老乡亲将其带回者，必以百金赠之。

下署：

谢家家主谢必启。

小白笑了笑，退出人流，牵马缓向一处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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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乘一小舟，荡向那船城。

船口下两名守卫见那袭白衣悠然荡来，早已让出条道，让小白进去。

“看，那白雁又去找那蒙面花魁了。”“我听闻那花魁一向卖艺不卖身，不轻易见客，且从未取下过面纱，该不会，两人有染吧。”……

小白走至三层，对两旁的议论声犹如充耳。

才踏上大厅，一女管事便迎笑上前道：

“白公子，今日又是来找小鸾的吗？”见对方点头，又道，“不过这可不巧，小鸾今日要排舞，故——”

未说完，她便觉手掌中有什么东西一沉，一拈，足有五两重，遂眉开眼笑道，“这回姐姐帮你，下回可不许了。小鸾——”

小白看一向一旁乐池，见一蒙面女子怀抱琵琶，绰约立起。一时间，乐池里其他绝色乐女都逊色了许多，四周高阁中的许多道目光投于她身上。

她淡淡看了小白一眼，转身走向通向高阁的楼梯，小白见到便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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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步入阁中。女子点上香薰，将阁口的纱容放下，坐到椅上。

女子揭下面纱，露出国色容颜的同时，额间一道烧疤也一览无遗

小白忙从怀中取出药膏，递给女子。女子接过，苦笑了下，但还是将药膏抹至疤痕。

“我知道，这张脸是救不回的了，但还是谢谢你。”女子开口道。

“令尊之恩，我无以为报。”小白说，又顿顿，再次开口，“那场火，似乎不是意外。”

“当真？”女子瞳孔一震，忙问。见小白郑重点了点头，又笑道：“的确，这是早就猜到的事……”笑着，她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小白沉默不语。他走向一旁鸟笼，从身的盘中摘下颗葡萄，喂给笼中白鸽。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小白转向女子，道：“明日，我会杀一个人。”

女子此时已抹掉眼中泪水，见他这般言语，便也正色道：“杀谁？为何？”

“当朝太尉，李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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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间高阁俯视着大厅正中的乐池。在那里，管笛笙箫齐奏，琴瑟琵琶相和，一派歌舞升平之景。众人皆沉浸于如此仙乐，无人意会注意一间阁楼内的言语。

女子沉默许久，几度欲启齿，却又停下。终于，她只说道：

“祝你顺利。”

“明日申末，等我消息。”说罢，小白便走出阁门。

女子看着掩上的门，将面纱戴上，许久不语。一旁的屏风突然打开，一道人影从其后走出。

只见那人正值壮年，一身黑衣银带，一把短剑别于腰间。令人注目的是其银腰带上系着的一块黑令，黑令上镶银字，书：

御耀。

御耀阁，乃大离最隐秘的机关，其直接由圣上掌控，连丞相都无权过问其行事。其成员御耀卫又分文武。文者才略过人，运筹帷幄，皆佩以白衣金带白令，故世称雪卫；

而武者武艺高强，一可当十，皆佩以黑衣银带黑令，故世又称影卫。而小鸾面前这人，分明是一名影卫。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小鸾才开口道：“果然，他会去杀李太尉。可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话语间，她刻意加重了“你们”二字。

那人脸上不见丝毫变化，仿佛未听到女子的话一般，只淡然道：“那件事，你是否去做。若是同意，先前许诺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到底是什么人要来，能让你这影卫来找我？”小鸾问，心中杂着许多不解与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