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沉默
第156章沉默
几天后,审讯室内,曹彬端坐在审讯桌前,对面是齐海。“8月16日晚你在哪儿?”问话的是一位年轻警察,还是老一套问题。这是齐海第八次接受审讯,一副懒怠不屑的表情像是提前训练好的,半倚在座位上慵懒,松散,还透着一股厌烦,“我都说了一千八百遍了,能不能问点别的,你问问别的或许我还能想起点啥。来来去去就这几个问题,累不累?”
“问你就答,废什么话!”年轻警察厉声道。
齐海轻哼了一声,厌烦的表情里透出一股不屑来,“在东城别苑小区。”
“去做什么?”
“去找人。”
“找谁?”
“秦区仁。”
“找秦区仁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我就一打手,跟着在楼下蹲坑等着。”
“秦区仁被枪杀时你在不在?”
“不在。”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打电话喊我上去,我跑上去才知道。”曹彬把视线落在审讯记录上,前几次审讯完都做了相关信息核查,8月16日凌晨,齐海确实接到过一通电话,这与他的证词吻合。
“上去看到什么?”
“看到秦区仁躺在地上,他老婆趴在一边哭。”
“温软呢?她在做什么?”
“她?她看上去吓坏了吧,蹲在一边不敢动。”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秦若华要拿刀砍她,让我给挡了。”
“砍谁?”
“砍温软”齐海无语道。
“为什么砍她?”
“这你们问错人了吧,该去问秦若华啊!”
“我再说一遍,问你你就答。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就说什么。”
“可能因为她儿子吧,说要为她儿子和秦区仁报仇。”年轻警察听完,侧耳对曹彬说了点什么,然后曹彬把记录册翻到最后一页。
秦区仁曾有一子,四年前被害,年仅7岁。四年前有人打电话给秦区仁让他选:选温软,还是选儿子,只能活一人。他答“选温软。”世间所有的痛都没有家破人亡来的狠绝,一句“选温软”瞬间激发了厉重心里所有的杀念。所以出狱那日温艺蓉没来,秦区仁也没来。所以我平安出狱,他承受丧子之痛。
唐胥入狱,厉暮下落不明,爱女失常,厉重盘桓很久最终把视线锁定在秦区仁身上,那通电话是有意试探,试探他是否是叶固淳的人。他不报姓名,把车停在市郊空地上,问:“选温软还是选儿子。”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蜷缩的小男孩,那双眼睛很通透,看向他的时候充满了恐惧,那恐惧曾让他心有松动,不忍下手。
秦区仁沉默良久后答:“选温软。”话音落,厉重砰地一声把手机摔在挡风玻璃上,玻璃碎了,厉重的心也碎了,撕裂般的疼,这疼最终由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弥补。
电话挂断,秦若华破口嚎啕,一拳一拳落在秦区仁身上,“那是儿子啊,那是我们的儿子啊.”秦区仁抱着秦若华一起哭,“若华,我不能不顾叶小姐。儿子若有事我也不独活,我去陪他。”那日之后秦区仁成了行尸走肉,他总想着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一遍一遍的回拨那个陌生号码,却再也打不通了。
秦若华心如死灰,日日以泪洗面,眼泪流的多了竟也有干的一日,某日中午趁秦区仁外出吞了安眠药,在医院抢救过来的时候秦区仁跪着求她,她微眯着眼说,“我们离婚吧。”
秦区仁点头,目光里圈了一天的泪水浸红了眸子,终于在此刻掉下来,“好。不过.”他上前拉住秦若华的手,“不过等抓到凶手好不好?嗯?算我求你。”秦若华别过脸去,不只是默认,还是心灰意冷。
听说要等的公交车永远是来的最迟的那一辆,他们像等待那辆车一样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在半月后等来了警察的电话,不是凶手落案,而是——认领尸体。
死因,窒息而亡。
曹彬看完案件记录慢慢把册子合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看着齐海,像是在深思什么,又像是在观察,极深沉极细致的观察。
最后曹彬把一段视频播放出来,视频从床的一角慢慢上移,最终移到我的脸上,呼吸面罩一起一伏,脸上血点密布,头发秃损,整个人消瘦的像一根凛骨。
视频一帧一帧的过,齐海的脸色也一层一层的阴。视频放完,曹彬举起三张照片,验伤照片——腿部枪伤,手臂撞击伤,以及遍身湿疹溃烂伤,寸肤俱伤。
进审讯室前,有人同曹彬说:“他们都是铁齿铜牙,嘴硬的很。”曹彬笑了笑没说话,他办过数千起案子,见过无数个铁齿铜牙,但只要是牙,在他这里就没有撬不开的。
此时齐海坐在曹彬面前,眉眼间已肉眼可见的染了怒气。这些落在曹彬眼里是开始,“伤她的人叫烙鬼。在逃。”曹彬开口,是平述,没有要问话的意思。说完停下来,他在等,等齐海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齐海未语,表情却良久化不开。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齐海像是陷入漩涡一般良久没摸爬出来。一旁的年轻警察看看曹彬,又看看齐海,表情里凝着十万个为什么。曹警官为什么不开口?齐海在想什么?
大约十多分钟后,曹彬说,“今天的审讯就到这儿,带回去吧。”话音落,一旁的年轻警察疑惑的盯着曹彬,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齐海也疑惑,这就结束了?
从审讯室出来,曹彬来到医院。
那日阳光晴好,冬日的阳,透过玻璃照在身上,仿佛能洗刷一切疾苦。
这几天城柯哥每天都会说很多话,但从不求得我开口,像是自说自话的人,也像一个徒怕我寂寞养足了精神说书的人,我知道他想安抚我,我知道他想为我做些什么,但我也知道他什么也做不了。
曹彬到的时候我刚睡下,浅浅的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睁开眼来,“有些案件我们必须做取证”曹彬把执拗清数写在脸上,看样子势必要取得一些进展。
“我是医生,病人刚睡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问话。”城柯哥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表情凝重。
一旁的年轻警察见状搭话道,“我们就问几句话。但凡当事人有任何不适,我们会立刻停止。”说完,城柯哥透过门窗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也像是在争得我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