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去见秦区仁
第136章去见秦区仁我把复生册合上,脑子里萦绕着的是她留下的话“不要成为第二个叶劾名.”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闷堵。
从暗室出来,窗外阳光好,我躺在床上,白色纱帘垂在床边,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在床上,我闭上眼,眼里是一片通透的红,似血。
哪里出了错?
是我们错了?还是旁人错了?
眼前的红晕出浅淡,像是浓血剥开透出皮肉,又似烈火燃尽只剩下一团灰烬里的明灭,风一吹才显出火光的亮。我睁开眼,屋顶梁脊裸露,阳光在墙上投印出暗影。日光西沉,我的目光随着暗影慢慢移动,直到整个屋子都暗了下去才起身。
头很沉,我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屋内陈列。墙上的壁画是我十岁的时候画的,画中是一朵独头花,花头微垂褐红色。原为那天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有食人花,还有一双突兀垂涎的眼睛。但醒来作画我却只画了一朵垂着的花头,花苞含着,让人看了只觉得枯无,没人知道它可食人,还狰狞可怖。
我把画摘下来,又把发黄的白色台灯按开。灯光亮了柔和却又不刺眼,六岁学字时外婆怕我伤到眼特意选了很久买的,我注目看了一会儿,拔下插头放置到一旁。木凳的凹痕是小时候砸核桃留下的,锤子重,好多次砸到手指,外婆在的时候我挂着眼泪去求她吹一吹,外婆走后我把核桃和锤子一并丢进垃圾桶里,我用手摸了摸,凹痕已经光滑和润。
我在屋子里寻系察望了很久,最后拨通了前台居管的电话,要了两个空箱,把所有的回忆都封了起来,屋子空了,我的心也空了,点了一支烟,烟气萦绕,我环视一番,终究是冷冷清清。
你用了多久布置这里供我留恋,我便用了多久全部拆卸掉,早知如此你还会做这徒劳无功的事吗?
屋内烟气中,白宿进屋时不由得咳了两声,摆了摆手,表情不悦“抽烟.”话没说完看见屋里的东西都装了箱凝眉止了话,默了片刻说,“走吧。”
他不问不说,却在次日让王绪换掉了所有家具装饰,就像我在叶宅寻不到半点小童的物件一样……
赶到“甲禾茶社”时大概七点四十,包厢内,秦区仁端坐,直目沉思。一旁的茶师手持茶杯,慢慢转着茶盏正在温杯,秦区仁的目光就聚在那茶盏上。从茶序判断,他大概到了十多分钟。
侧窗而视,几年不见,秦律师脸颊微凹更加消瘦了些。“进去吧。”白宿提点道。
推门进屋,秦区仁抬眸而视,心头像是突然落了重锤,反应在眸子里的是一阵失魂,四目相对,他无语,我亦无语。
落座,白宿递了一个眼色,茶师便起身退了。
“孩子……”他轻缓了缓,终于开口。这个称呼真是亲切,以让我心头涩涩的不是滋味。
“好久不见。”我回以微笑,问,“秦律师还好吗?”我不善寒暄,所以这句话并非应酬,而是真的关心。
“好,一切都好。”他点头道,拿起一杯茶递给我,“喝口茶,我们慢慢聊。”指尖相处,到底是谁的手更凉?“夏暑,秦律师的手好凉。”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指节上。
“老毛病了,体寒。”听罢,白宿起身,把室内温度调高了几度。
“今天约秦律师出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我把茶盏放下,目光不抬,落在茶桌上。
“你问。”秦律师侧了侧身子,似是做好了答问的准备。
“她的葬礼是您亲自办的,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被警察带到太平间时我便问过,那天他说是自杀。今日再问,他却沉默了。
他沉默,我等,一时也等,一天也等……我把茶杯拾起来,把茶水倒在水漏里,水流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屋子里竟也听不出棉柔了。
“是唐胥。”良久,他回道,又解释,“我是怕你在里面多想,所以没敢告诉你。”
“怎么死的?”我把茶杯又续满水。
“被唐胥的随从阿南灌下安眠药拖到浴室,伪造了一副自杀现场。”
“唐胥为什么杀她?”我的心冷,所以问话也冷。
“唐胥……知道你是叶先生的女儿,从你入狱,到为你辩护,我都是经过唐胥同意的。他心思阴狠,最想看的是叶先生痛不欲生,他说:父是阶下囚,子亦必然。叶先生深知他的心性,所以才让我和夫人配合演了这场戏。唐胥想让你入狱,先生便随了他的心愿。一则是为了保护你,二则是让他放松警惕。”
“你入狱后,他彻底趁了心,当天喝了半醉才回来。夫人念你安危,纵知他是豺狼也慧心接触。叶先生的女儿被他判了狱,现在连叶先生最爱的人也来啃足跪舔般的求怜,他内心畅爽像是解了一顿恶仇,更是得意忘形。那天晚上,原是一场鸿门,如果那天唐胥去了,不死也是重伤,可那天他偏偏没去,而是让阿南去了……”
“阿南做过辅警,他知道反侦查,所以没留下一丝线索。夫人自杀而死,最终板上钉钉。”
“那你是什么知道的?”
“如果唐胥能善待阿南,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先生命我查夫人的死因,阿南却在两个月后突然消失,下落不明。警方查了三个多月,最后在桥下的阴沟里发现了阿南的尸体。阿南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可他却在死前留了一段录音。”秦区仁掏出手机。手机里一道男音虚弱痛声道,“妈……小霞……洋……洋洋……”他的声音虚弱的断断续续,已到了最后一刻,“我……我在银行存了一笔钱,密码774523,小霞帮我好好照顾妈还有……还有洋洋……这辈子不能白头到老,来生……来生我还娶你……我……”话没说完,声音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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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死后阿南得了一笔钱,60万。阿南以为这是封口费,却不知这是买命钱。”
“这不是直接证据。”我复又把茶盏里的水倒在水漏里。
“是。这笔钱追查到最后是放高利贷的阮虎转款过去的,人也是阮虎杀的。阮虎入狱,被判了死缓,入狱半月后我以唐胥的名义去见他,阮虎先是一愣,而后哭求说,“我……我什么也没说,阿南的事我什么也没说,求唐总救救我。”他的言行很奇怪,我便深探了一句,“温小姐的事你也敢提?”“不不不,我什么也没说,秦律师我是一时心急……我……”后来我查了行车记录仪阿南那晚确实去了夫人那儿,死亡时间和阿南离开只差半个小时。这事我只同先生一人讲过,他只说……对谁都不要再提。”秦区仁停下。至此,她的死因终于清楚了。
许是之前消磨了很久,所以当事实本身铺在我面前时,我异常平静。这平静落在秦区仁眼里是担忧,“孩子,你……”
我继续把茶杯续满,茶我一口没喝却倒了续,倒了续,白宿看在眼里不作声,“没事。我和她感情不深,自杀,他杀,没差别。”我把茶壶放下,动作轻,神色无恙,转问,“厉暮现在对你怎么样?”
“厉暮……他现在谁都不信,包括我。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从不与人商量,但他也确实头脑聪明,回来一年多手段雷厉,给公司拿下不少项目。但……”秦区仁犹疑片刻,“但他的心思不在公司上,我常看他一个人发呆,也经常打电话讲一些奇怪的话。”
“比如呢?”我把指尖摩挲在杯沿上轻轻转了一周,杯子温热,热气浅淡,温艺蓉的死没有触动我,可他……不知为何每次提到他我的心都会不安,那种不安常常缠着慌乱绞的我心绪难平。
“嗯……比如:烙鬼知道。铅封的事开始吧。老规矩走实。上浮的事不用管。这些话,纵使我站在旁边也猜不出什么意思……”
我沉了片刻,目光聚在茶水里,烙鬼、铅封、上浮……是暗语?“白宿,查一下烙鬼。”如果没猜错的话烙鬼应该是一个人。
“嗯。”白宿应了一声。
我低头默着,良久没再出声,秦律师也坐默了很久,方才开口,“孩子……你瘦了。”他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把我从极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说我瘦了,他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