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危机

沈禹宬扯松领带，任由暴雨砸在办公室落地窗上。起诉书送达后第七小时，"智享家"的股票不跌反涨，这反常的曲线像毒蛇盘踞在金融数据屏上。他指尖划过加密邮件里的照片——昨夜凌晨，本该在海外度假的技术副总张明阳，出现在竞争对手总部的地下停车场。

"沈总，三号线。"秘书小林捧着震动的卫星电话，声音发紧。听筒里传来机械变声器的杂音："贵司的云端防火墙代码，换唐工女儿放学路线够不够？"

钢笔尖"啪"地扎进红木桌面。沈禹宬望向窗外，雨幕中s城方向隐约有闪电蜿蜒。二十年前唐工妻子难产时，是他闯了三个红灯把人送进手术室。现在产房外那滩血渍，仿佛正从记忆深处漫上来。

城郊废弃仓库里，霉味与机油味绞成股陈年的绳。沈禹宬攥着老式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上褪色的足球赛程表。1998年决赛夜，他们在这拆了三十台废旧电视才凑齐示波器的钱。

"就知道你会来。"阴影里转出张明阳，西装革履与锈蚀的货架格格不入。他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当年你说要造中国人自己的芯片，现在呢？给手机刻花纹算什么高科技？"

沈禹宬摸出张泛黄的电路板，某处焊点还留着烟头烫焦的痕迹。"你设计的第一个滤波电路。"他忽然掰断板子，露出中空层里闪着蓝光的芯片，"真以为我这些年没防着你？"

警报声骤然撕裂雨夜。张明阳看着仓库四周亮起的警灯，忽然疯笑："你输定了！他们拿到了..."话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光在沈氏研发大厦方向腾起。

消防车刺耳的笛声中，沈禹宬的白衬衫溅满泥水。唐工瘫坐在马路牙子上，怀里紧抱着烧焦的硬盘盒。"核心代码...都在..."他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血丝，"那群畜生用了铝热剂..."

沈禹宬脱下外套裹住发抖的老友，触到他后背突兀的肋骨。这才惊觉曾经能扛三箱电路板的壮汉，如今轻得像片枯叶。火光映亮硬盘盒侧面的刻痕——是当年唐工女儿用美工刀刻的歪扭太阳花。

"沈总！"安全主管举着平板冲来，监控画面里，袭击者后颈露出熟悉的蛇形纹身。沈禹宬瞳孔骤缩，那是张明阳留学时的兄弟会标志。所有线索突然串成毒链，从三年前的专利官司到上月失窃的物流车钥匙。

消毒水气味中，沈禹宬的卫星电话在掌心震出蜂鸣。他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经过处理的冷笑声："现在收手，还能给唐工买块好墓地。"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里，他望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道影子突然裂变成无数个——十八岁在仓库通宵焊电路的他，三十岁在纳斯达克敲钟的他，此刻攥着抢救通知书浑身发抖的他。

"你知道吗？"沈禹宬忽然轻笑，"当年我们在地下室埋了备用服务器。"他指尖划过平板，调出某深山基地的实时监控，"猜猜看，现在有多少家外媒在直播'智享家'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

听筒里传来瓷器碎裂声。他挂断电话，从唐工女儿送来的保温桶里舀出四物汤。当归的苦香中，抢救室的灯倏然转绿。远处传来破晓的钟声，新一天的股市即将开盘，而他的战场才刚刚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