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枯木回春

隔日，宫中传来消息，皇帝偶然风寒，早朝仍是免了。胤G过了几日又被传去宫中，仍旧是批阅折子的苦差事。

六部有条不紊的处理奏折，这一切都与前几次皇帝风寒的情形没什么两样。但是胤G总觉得这一次皇帝的病症比往日严重些，他听说已经有西洋大夫入宫被皇帝召见过了。

晚上回府之后，胤G再一次寻了胤T，让他早下决断。

胤T始终有些瞻前顾后，他到道：“博尔济吉特氏虽与我不甚亲近，但好歹是也跟了我这些年，操持府中事务，并无大过错。”

胤G冷笑一声：“如你说言，那拉氏也没什么过错，我却为了弘晖舍了她。”

胤T一窒，这话背后的意思太重了，是他不愿碰触的东西。

胤G狠，他从来都知道。哪怕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包容忍让的面孔，但他心底仍是有些不确认，这般宽容的底线何在？

这一窒之间，胤G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与我而言，你的事便是天大的事，旁的但凡能舍弃的，需舍弃时我从不瞻前顾后，盖因我心中你是一等重要。”

胤T心绪一时大起大落，热辣辣的如同一海碗烧刀子逆流而上，不知该做何应对，他比谁的清楚胤G的头等大事是那把椅子，往昔岁月中胤G流露的点滴从不逼着自己，可那句“若为龙椅顾，你可会毫不留情舍了弟弟”到了嘴边却又怎样也说不出去。

他告诉自己，不该疑的。

他相信胤G不会害了自己，至多是看不惯他枕边人。

胤T抬头细细打量胤G面上的神色，端得是坦然以对，眉间一道早年受伤的深色痕迹也随着岁月渐渐与眉色融为一体，看不出那是一道旧伤。

四哥待他，从小便是最好的。

不该疑心四哥。

胤G见他起息慢慢平顺，又幽幽道：“你再想想，你福晋的兄弟，如今在蒙古已是扎萨克图汗号，你福晋是他的亲妹妹，情分不同寻常。可你觉着上面那位会如何看待你这与扎萨克图部亲近？”

胤T不得不撇清自己：“便是往常蒙古王公来见，弟弟与策妄也极少私下会面。”

胤G看了他自顾自解释，直接戳破他：“你如何解释在有些人看来不过欲盖弥彰，古往今来，皇帝但凡疑心了谁，岂是寥寥几句解释便能释怀的？”

胤T一下子默了，许久之后方轻声问道：“四哥日后，可会疑心于弟弟？”

胤G的心，终于沉静下来，这么久，老八肯对他问出这句话，才是真正坦诚。他说：“便是你联合了兄弟们挤兑哥哥，我也拿你没法子。”

胤T表情上就带了不信两个字。

胤G一笑，道：“至多寻个借口，把你再圈起来，养你一辈子。”

若是胤T没有前些时候在京郊别庄被圈养的日子，他听了这话许还会心头没底，然而这么一路走下来，还有什么不能往好处想的？

胤G笑起来的时候，眼位已经有了细微纹路，嘴边因为常年刻板的原因，有一道浅浅的沟，在旁人看来是刻薄不近人情的象征，但在胤T眼中，却是一种对他无可奈何的妥协。

胤T不免笑起来，四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从不怀疑。他是一个多情又至无情，刻薄却又天真的人。

这辈子与他纠缠至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