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旧事重提
承宁殿内，穆怀澈紧紧搂着燕相雨，向她倾诉了自己的过往。
随着他的叙述，燕相雨终于明了，自己复制的确实是当年淳妃的那双眼睛，而那个与淳妃模样酷似的男孩，正是眼前的穆怀澈。
听完燕相雨的阐述，穆怀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难怪你的眼睛与母亲的如此相似，原来我们的缘分早已注定。”
燕相雨忍住没有提及淳妃年轻时身边跟着的是燕商珏这段往事。毕竟，那是淳妃还未入宫前的陈年旧事，而且燕商珏与穆怀澈现在的关系微妙复杂，知道太多对穆怀澈来说并非益事。
数日后，又到了燕商珏可以进宫探望燕相雨、给她送药的时候。燕商珏如约而至，一见面，他便忍不住皱起眉头，凝视着燕相雨憔悴的面容，“你怎得如此憔悴，是最近的秘术出了什么问题吗？”
燕相雨轻轻摇头，搪塞道：“无碍的，只是最近刚处理了公主的事情，可能上次恢复得不够彻底，这次显得有些虚弱。”
“是前些日子彤华宫失火那日动手的吗？”燕商珏追问，“如此铤而走险，是安王殿下的意思吗？”
“你别误会，”燕相雨解释道，“那火不是我们放的。是公主把自己被幽禁的责任全怪在安王殿下头上，那日她故意纵火趁乱逃出，想要恶意报复安王。情况紧急，我们才不得已提前下手，防止她做出过激举动。”
燕商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发事件确实难以预料，不过眼下也只剩最后一步了，你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安心调养身体才是。”
燕相雨看着他，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燕商珏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情绪，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雨儿？是在宫里受欺负了吗？”
燕相雨沉吟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跟安王殿下的生母一起去灵霄寺？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跟淳妃一模一样，你才带走我并让我参与这个计划？”
燕商珏身形一滞，眉头紧锁道：“你怎么知道淳妃？”
“淳妃是公主逼死的，”燕相雨回答道，“我看见了。”接着，她将淳妃的死因娓娓道来。
燕商珏衣摆下的拳头攥得青筋暴起，半晌他才松开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当年她没有进宫，而是选择嫁给了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了？”
说着，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燕相雨，缓缓阐述了他与淳妃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淳妃，未进宫之前，乃是南左政的掌上明珠，名唤南霜。其美貌与才情并重，名扬京城。
一年灯元节，整个天齐国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庆之中。燕商珏被他的青梅竹马沈虞拉着，来到了繁华的街市。沈虞眼中闪烁着少女特有的狡黠与期待，她指着路边的作诗摊位，兴奋地摇着燕商珏的胳膊，“小燕哥，我想要那个双色玉做的棋子，你帮我赢来好不好？”
燕商珏看着沈虞那期盼的眼神，无奈地扶额妥协了，“唉，好好好，真是拗不过你。”
沈虞闻言顿时笑颜如花，“嘻嘻，小燕哥最好了。那你先参加着，我去给咱们排队买那个超火爆的糖糕去。”说罢，她转身消失在了人海中。
燕商珏看着沈虞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猜诗句的摊位。
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参与者众多，但燕商珏饱读诗书，那些竞选者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只剩下一个戴面具的姑娘与燕商珏旗鼓相当。
二人你来我往，诗句对答如流，很快就淘汰了其他竞选者，进入了最终环节。卖家出题决赛的题目是围绕“潇洒自由”作诗一首。燕商珏略一沉吟，便脱口而出：“诗酒生涯一布袍，素心不羡五侯高。纵教月白风清夜，也有云飞水逝豪。舞袖狂歌忘节序，酣情浊世绝尘嚣。自惭年少犹多兴，莫怪蹉跎醉折刀”
面具姑娘也不示弱，她略加思索后，缓缓吟道：“一枕香云睡足时，起来无事更相宜。闲拈白藕添银甲，自把红丝写翠眉。偶向妆台看宝镜，每从明处听琴棋。海棠花下清歌罢，笑指残阳欲暮迟。”
围观的人群纷纷发出赞叹之声，议论着谁的诗更胜一筹。燕商珏看着身边的面具姑娘，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他主动打破沉默，“在下觉得才学不精，姑娘的诗更胜一筹，这棋子就给姑娘吧。”
面具姑娘想出言拦他一下，却碰巧被商家递来的奖品挡了一下。她接过两筒棋子，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祝贺，急忙追了上去，“公子且慢！”
燕商珏听到声音回过头，是方才的面具姑娘。他好奇地问道：“姑娘还有何事？”女子将手中装着黑棋的筒递给他，“既然公子选择退让，那这种赢的方式胜之不武。这奖品你我二人一人一份。”
燕商珏接过黑棋筒，笑道：“棋子本就是黑白双色组成，姑娘将黑棋赠与在下，那姑娘该如何再使用这份棋呢？”
女子淡然回道：“棋盘在心，皆可为棋。这棋子的来源，纪念更有意义。”
“棋盘在心，皆可为棋。”燕商珏呢喃着这句话，对面前的女子更多了几分赞许。他接过棋筒，再次行礼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这一刻，两人的心灵仿佛产生了共鸣，而这段偶然的相遇也为他们日后的人生埋下了伏笔。
“小燕哥！”远处传来沈虞清脆的呼喊，打破了这短暂的静谧。
女子微微一笑，优雅地行礼道：“既然公子的心上人已来，我便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今日能与公子对诗，实属幸事，就此别过。”言罢，她转身便融入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燕商珏愣在原地，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女子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时，沈虞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好奇地张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
“小燕哥，我刚才看到你和一位姑娘在一起，她是谁啊？”沈虞好奇地问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燕商珏手中的棋筒上，“咦？怎么只有黑棋？老板忘记给你白棋了吗？”
燕商珏回过神来，微笑着解释道：“方才那位姑娘是比赛的胜者，她觉得我好像很想要这副棋子，于是便将黑棋赠与我作为纪念。”
“你竟然没赢？”沈虞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这被伯父当作中政接班人培养的人才，竟然在对诗比赛中输给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怎么了？女子中亦有才华横溢之辈。”燕商珏敲了敲她的脑袋。
沈虞不服气地揉着被敲疼的头，捧着那棋子嘀咕道：“可是只有黑棋，我怎么用嘛。”
燕商珏看着手中的棋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棋盘在心，皆可为棋。看来你的境界还不够啊，那这棋我便自己用吧。”说罢，他率先向前走去。
“哎！不是！这不是我最开始想要的吗？怎么你还抢走了！我说不要了嘛！”沈虞急忙追了上去，假装生气地嘟起了嘴。
灯元节的喧嚣与繁华渐渐远去，而那个戴面具的姑娘却深深地印在了燕商珏的心中。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新年。每年新年前夕，穆昭都会在宫中盛大设宴，款待群臣，且允许大臣们携带家眷共襄盛举。
这一日，燕商珏随父亲赴宴。席间，穆昭对南左政的千金赞不绝口，称其仙姿佚貌，温婉端庄。燕商珏闻言，不由自主地向那位姑娘望去。她身形高挑，姿色绝美，只是那熟悉的身影让他心中一动。
随着宴会的进行，左政右政纷纷携家眷向中政敬酒行礼。燕商珏也随父母一同应酬。当他的目光与那位南家女子相遇时，当那位南家女子看向他时，微微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一笑，竟让燕商珏脸色微微泛红，他赶忙别过头去，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几轮歌舞过后，燕商珏开始厌倦这嘈杂的氛围。于是借口积食不适，这里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只有皎洁的月光洒落，伴着幽幽的虫鸣，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祥和的氛围。
正当燕商珏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宁静中时，一声轻柔的女子呼唤打破了夜的寂静：“燕公子。”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燕商珏吓了一跳，他迅速站起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是那位南家千金，名唤南霜的女子。
“南姑娘。”燕商珏回过神来，礼貌地向她问好，“姑娘怎的也来此处了？”
南霜微笑着走近，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我就是想来问问燕公子，那副黑棋还保存着吗？”
黑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