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昔人已逝

“燕公子真的还记得我。”南霜的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欣喜。

二人相视而笑，他们并肩坐在长廊下，在月光下交谈甚欢。

“没想到你竟然是南左政的千金。”燕商珏感叹道，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和意外。

“我也没想到你会是燕家的公子呀。”南霜轻声回应着，她的目光望向天上的圆月，“想必那天跟你一起逛灯会的姑娘也在席上吧？”

燕商珏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那姑娘是沈家小女，这几日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她只是在下的发小，并非心上人。”

“哦？竟然不是心上人。”南霜略感惊讶，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还以为是跟公子是那种关系。”

“无妨的。”燕商珏宽容地笑了笑，他试探性地问道：“想必姑娘的心上人是在席间的吧？”

南霜脸色微微泛红，她轻轻摇了摇头，“公子说笑了，我还没有心仪之人。家父经常说我只知道钻研曲谱诗书，都有些呆傻了，怎会有人喜欢我这样呆傻的女子呢？”

“姑娘此言差矣。”燕商珏脱口而出，“姑娘的诗作得好，又精通乐理曲谱，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怎会呆傻？在我看来，姑娘是聪慧过人，令人钦佩，怎会有人不喜欢。”

南霜听着他的夸赞，不禁捂嘴笑了出来。月光下，她的笑容显得格外灿烂，仿佛能照亮这幽静的夜晚。而燕商珏的心中，也悄然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情愫。这个夜晚，两颗心在月光下悄然靠近，一份新的感情开始生根发芽。

昔日，燕商珏与南霜常常相约，携手游历山水间，共同品味人世间的繁华与美好。他们一起聆听街头巷尾的评书，感受故事中的悲欢离合；一同参加文人雅士的诗词聚会，以文会友，吟诗作对。南霜总是带着她那支心爱的笛子，为燕商珏吹奏出悠扬动听的曲调，仿佛将满腔的情感都倾注在音符之中。

燕商珏还引荐南霜与好友沈虞相识，三人志同道合，常常围坐一起对弈棋局。棋盘上，他们斗智斗勇，其乐融融；棋盘外，他们谈笑风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的种子在燕商珏心中悄然生根发芽，逐渐开花结果。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南霜，这个温柔如水、才情出众的姑娘。她的倩影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他渴望能与她共度余生。

然而，燕商珏却始终未能鼓起勇气向南霜表白心迹。他一向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在感情方面却显得有些怯懦。每当面对南霜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他总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不够成熟稳重，无法给予她应有的幸福。因此，他将满腔的爱意深藏在心底，默默等待着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那一天。

时光荏苒，燕商珏终于长成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他心中暗自庆幸，觉得自己如今已有足够的实力给予南霜幸福。然而，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向南家提亲之际，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南家打算将南霜送进宫去。

那日，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南霜因坚决不愿进宫而被家中长辈责罚，关进了闺房。燕商珏闻讯后，心急如焚，不顾身份与礼仪，冒雨冲进南家。他站在滂沱大雨中，苦苦哀求南左政能够撤回这个决定。然而，他得到的答案却是残酷无情的：南霜入宫并非南家的意愿，而是皇上穆昭亲自下的旨意。抗旨不遵，便是死罪一条。

面对南家的坚定态度，燕商珏心如刀绞。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往日的沉稳与风度荡然无存。他跌跌撞撞地冲到父亲面前，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亲，我求求您，想办法让南霜不要进宫行吗？”他的声音颤抖而急切，泪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双眼。他不停地给父亲磕头，直至额头磕破，鲜血淋漓。

燕父看着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如今却如此失态，心中五味杂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扶起燕商珏道：“为父也想帮你，但南霜姑娘入宫之事已是板上钉钉。若陛下未曾见过她，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陛下在宴会上已对她一见倾心，如今旨意已下，不遵旨便是死罪啊。”

听到这里，燕商珏彻底绝望。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在权势面前，他的爱情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燕商珏为此急火攻心大病一场，连续七日昏迷不醒。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毕竟是在南霜接到入宫旨意之后发生的，燕父为了避免皇上穆昭日后听到关于此事的闲言碎语，对燕商珏和南霜的关系产生猜疑，他特意与南家商议，封锁了关于燕商珏求情以及病重的消息。

当燕商珏终于从昏迷中苏醒，他恍惚间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然而，柏叔带来的消息却残酷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柏叔递给他一封南霜的亲笔信和一个白棋棋筒，同时告诉他，南霜已经入宫为妃。

原来，在南霜被禁足期间，她曾假意顺从父母之命，获得了解禁的机会。她趁此机会来到燕府，想要见一见燕商珏。柏叔作为燕府的老人，自然清楚少爷对南霜的情愫，他不忍心欺骗这个纯真的姑娘。然而，燕父的命令又让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只能谎称燕商珏不在府中。

南霜带着满心的失望和落寞离开了燕府，隔日便派人送来了这封信和棋筒。燕商珏颤抖着双手展开信笺，信中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南霜对他的深情厚谊。她原本想要与他共同面对困境，谋划未来，却误以为他对她的终身大事漠不关心。她在信中流露出无尽的惋惜，感叹二人或许真的有缘无分。为了家人的安危，她最终选择了妥协，踏入那深不见底的宫廷。

信的最后，一句诗跃然纸上，犹如南霜的无奈与哀伤化作墨迹，透纸而出。

惆怅此情无处说，落花飞絮奈君何。

“惆怅此情无处说，落花飞絮奈君何。”他反复默念着信中的诗句，心如刀绞。突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信笺。

自那以后，他的身体便落下了长久的病根，再也无法摆脱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