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与义
君宁拉着绳子小心找着落脚的地方。她已经爬了好一会,无论崖上崖下,都有不小距离。
忽然,绳子一松,她迅速向下滑去。
――唉,果然……
君宁差点被甩了个倒仰,她连忙抽出匕首狠狠插/入石壁以减缓下落的速度。
在她刚调整好姿势时,绳子忽然停住了。
抬起头,君宁看见一只手臂伸出崖外,紧紧拽着断掉的绳尾。鲜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淌下来,落在她额间。
一名少年从崖上探出头。
他脸色很臭,上面还有不少擦伤,显然被绳子拖出好一段距离。
看着崖下的女孩,少年有些别扭的侧过脸,一字一句地说:
“卿之信,不相负。”
君宁对着他笑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
一大蓬血从上面浇下,她眼睁睁看着一根黑色的利器贯穿少年肩膀。
山间的风声一瞬间仿佛鬼魂的嘶吼,拼命摇晃刹那被鲜血浸透的绳索。
张张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君宁喉间。血一股一股淅沥沥地流着,浇在脸上,温暖,又如此寒冷。
……无名?
她双眼发热,在一瞬间的失神后,强迫自己找回了声音。
“――无名!!!”
少年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他向后看了一眼,又很快回过头。
深红色的血从他嘴角流出,他被血呛得咳了一声,动了动唇,对崖下说了些什么。
“无名,跳下来,我接住你!”
少年神色复杂地又看了女孩一眼,像有些不甘,又像有些解脱。
他再次动动唇,这一次,女孩终于看清他的口型。
――定不负,卿之信。
“无名!”
女孩放开拽着绳子的手,张开单臂,仅以双脚和匕首支撑着身体。
“相信我!”
她看见少年慢慢闭上眼睛。
时间仿佛在此处停滞,只剩下哀吟着的野风和汩汩流淌的鲜血。
正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少年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跃――下一刻,君宁感到一具温热的身体扑入怀中。
她向后倒去。
冷风在耳边尖啸,断崖边出现了一排灰衣武士,她们手持长弓,在领头女子的手势下一齐放箭。
避不开――君宁立刻明白。
她努力在空中改变姿势,让开要害。哧哧两声,一支插入小腿,一支射入手臂。
她听见无名闷哼一声,看来也中了一枝流箭。
一只手搂着无名另一只向外张开――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快要到了。
一根支出山崖的树枝狠狠拦了一下君宁,她觉得自己的腰险些被折断。但不顾剧痛,她立刻伸手在树枝下一抓。
又是一根粗绳被她抓在手心!
鸡蛋永远都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很早就懂得这个道理。
她希望信任无名――这是最好的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会为自己留条后路。
如果他们一起下崖,时间足够两人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跳进河流。
如果无名走山路,她也同样足够时间从绳子上顺利爬下。
如果,最坏的可能,无名在她下到一半割断了绳子,她可以利用匕首和提前隐藏在树枝上的第二段绳子,平安离去。
――然而,现在算个什么情况?
君宁觉得像在坐跳楼机,如果忽略手上烧起来般,被绳索磨得深可见骨的伤口的话。
――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她想到了各种可能,却没料到无名在割断绳子后,自己却随之跟着跳下来。
如今她根本稳不住身体,绳索也承受不了两个人下落的重量和速度。
“――好吧,不过就废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