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谈话不欢而散,这是自上次新娘掉包后,苏相同林将军府两股势力又一次出现了裂痕。
谢唯黎却是对苏瑾彦约见林染陆的事一无所知,也无心在意“狩猎遇刺”事件的追查,原因很简单,自从文殊辰高调入住相府对面,她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此人的骚扰,无暇他顾。
虽然当时崖底文殊辰答应过解蛊这事,但鉴于此人心思莫测,谢唯黎根本没指望他能履行诺言。可谁曾想,文殊辰不仅履行了,还履行的相当高调。成功将“老宅”从皇宫搬到了相府对面,更是天天拉着林染陆来相府报到,理由之拉风之奇特,什么“丞相夫人以国家为重,舍生救使臣不幸中毒,使臣感恩戴德知恩图报,自当竭尽全力为救命恩人排忧解难”……
满篇鬼话,却唬得皇帝同百官一愣一愣。
他像算好似的,专挑苏瑾彦不在的时候来,气的苏瑾彦天天脸黑的和碳似的,又无法阻止他同谢唯黎见面,因为文殊辰提供的解蛊法子太强大,太变态,每日必须取几滴新鲜的中蛊人的血液。偏偏放眼白祁,除了此人再无第二个能制解药,遂,丞相表示最近心情很差,生人勿近!
苏相情绪“不好”,直接波及者除了朝中大臣们,体会最深的当数谢唯黎。
不知是受了文殊辰的刺激还是因为被自己表明心迹有所触动,除非一定要出门办理的公事,他几乎整日陪着自己,每日必定抽出一两个时辰随她院中散步或是乔装出行,有时连去书房也要拉她捧书在侧,两人可以说形影不离,到真像一对普通陷入恋爱的青年男女,蜜里调油。
谢唯黎有时会吃不消这样的生活,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乐见其成,与苏瑾彦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到也有个好处,便是她现在对这位当初丞相很多恶劣的喜好更加清楚,就比如现在。
“好了没?好了没?脑袋都僵了。”保持着跳窗动作将近一刻钟,脖子几乎要酸得断掉,又不敢动用双手去揉捏,只能拼命扎着眼睛以示抗议。
“还差最后几笔。”书桌旁,苏瑾彦负手而立,右手执笔,缓慢地在纸张上勾勒,凑近看去,是副未完的仕女远眺图,画中女子素衣黑发,似正远望窗外期盼什么。
谢唯黎哀叹一声,很是无奈:“我还以为夫君如外边传的那般无所不能,画画这事,不该是看一眼就能临摹出来的么?”
这丫头,把他当成什么了,还看一眼就临摹。苏瑾彦摇头评价:“心比天高。画画如习书,非一朝一夕可成,要想做到一眼成画,除非日夜钻研。放眼望去,就是白祁第一画师都未必能做到。”
谢唯黎不听,僵着身子实在妨碍她发挥:“别找借口了,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有这么难么?”
苏瑾彦又看她一眼,几笔刻出那纤纤玉手,嘴上不紧不慢:“技不如人?你且说说,你一共见过几人作画?又有几个比我画的好。你若说的出,我便承认。”
别说看别人作画了,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觉明寺,师傅们每日做的最多就是念经打坐参禅,哪里见过和尚成天画画的?顿时噎住,却梗着脖子不服输:“哼,我头发长见识短,哪里比的上苏丞相才高八斗。亲眼没见过,只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界这么大,总有能镇得住你的。”
还用找其他人来镇他么?苏瑾彦莞尔,终于描完最后两笔,阁下笔,冲她招手:“油嘴滑舌。画好了,还不快来瞧瞧。”
谢唯黎哀嚎一声,理也不理他,直接瘫软在榻上,一手叉腰一手揉脖:“容我先缓缓,我终于发现画画这活,被画的比画人的累多了,改明儿我也让你摆一姿势让我慢慢画上一时辰,准把苏丞相画成苏歪脖。”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苏瑾彦失笑,又看了画两眼,画中女子姿态随意,容貌姣好,贵在纯粹晶亮的双眸,美甚珍珠。绕过书桌,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揉着脖子:“这样可舒服些?”
谢唯黎舒服的直哼哼:“不错,很有天赋。小苏子,本夫人有赏。”
话音未落,额前被人弹了一指,睁眼正瞧见某人扬眉:“不知夫人打算赏些什么给小的?”
“黄金万两?”
苏瑾彦道:“不好意思,小的家富,不缺银子。”
真无耻,一听就是贪官论调!谢唯黎腹诽两句,继续装:“美女无数?”
苏瑾彦笑道:“小的惧内得很,娶了个能言善妒的夫人。恐无法消受美人恩。”
你才能言善妒。“既然能言善妒,那本夫人就做主准你休了……”
“哎呦!松手!痛!”
鼻子被捏住,声音都有些走调,谢唯黎忍不住嚷:“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堂堂丞相,居然跟一个女子计较,你不知道好男不跟女斗么?”
苏瑾彦这才松开手,将她扶坐起来:“是谁先乱说话的?”
“这次是小惩大诫,下次再犯就……”
“就怎么样?”谢唯黎抢言,大有你奈我何的架势:“罚我不吃晚饭?罚我不睡觉?”
清冽的眸中状似无意扫过桌上半干的画卷:“罚你替为夫摆一个月姿势。”
敢嫌弃他的画技,那就拿她一直练习,直到她在无怨言为止。
“天!你还是罚我不吃晚饭加不准睡觉吧。”谢唯黎翻着白眼,倒头栽入榻上,鲤鱼打挺的模样,瞧的苏瑾彦忍俊不禁。
唔,其实画画还挺好玩的不是么?
两人正浓情蜜意,门外传来福禄的声音:“相爷,夫人,文公子与林少将军来访。”
笑容微敛,苏瑾彦正要答话,榻上的“尸体”一个直挺,诈尸了。
拉着他的锦袖借力起身,谢唯黎有些意外:“他不是说今天不来的么?”下意识看眼身旁的人,文殊辰的秉性她最清楚,他若要找她,定不会挑苏瑾彦在府之时。今日两人同来,莫非是冲着苏瑾彦?
福禄不知怎么回答,毕竟他也不明缘由。
“想这么多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为什么来出去问问不就清楚了?”苏瑾彦就势拉住她,带着人推门出去,向前厅走去。
“文公子同林少将军大驾光临,苏某有失远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前厅,苏瑾彦当先拱手赔罪,面上早收了方才同谢唯黎谈笑的亲切,笑的极为官方。
林染陆原本正襟危坐,闻言立即起身问候,不知是不是当着谢唯黎的面,言语显得有些拘谨。眼光虽有些避讳,却若有若无地投在谢唯黎身上。
本以为此次人少,两人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可谢唯黎似乎根本没他那么多心思,只是淡笑打了招呼,便再未注意她。
文殊辰本背对大厅负手在后,正瞧着墙壁上挂的富春山居图,听到动静亦侧过身来:“苏相说哪里话,在下不请自来,丞相肯相见已很够意思。”
此语戳中某人心思,谢唯黎飞快瞥一眼身侧之人,其面色毫无变化,果然深藏不露。
“文公子说笑了。请坐。”苏瑾彦径直坐到惯常的位置上,比了比下首的位置,示意文殊辰二人自便。谢唯黎则挑了他另一边坐下,这个位置,正对着林染陆和文殊辰。
仆人们鱼贯而入,送来茶水和点心。
“此画山和水的布置疏密得当,墨色浓淡干湿并用,极富于变化,特别是这一处瀑布悬口,飞檐跌宕,几可乱真。”刚刚欣赏虽然被打断,但文殊辰的注意力依旧放在画上,用折扇指了指:“敢问苏相,此画可是黄叔公的真迹?”
苏瑾彦意外,下意识地顺着他指向望去。其实壁上原先挂的并不是此图,而是副雪景,此画是谢唯黎打点换上的。
但画确实是真话,苏瑾彦抿一口茶水点头:“原来文公子对画颇有研究。”
文殊辰笑而不答,将目光从画上移回到主人身上,这个角度看去,不知目光是落在苏瑾彦还是他身侧的谢唯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