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迷药明明算的是七日分量,谢唯黎却未如期醒来。
福禄心道许是药效散退存在延迟,便只让无忧守在床边定时喂些清水。
第九日,谢唯黎依然没转醒迹象,福禄飞鸽传信回京,思量着去请大夫来看看,却被无忧拦住。理由是,药是苏瑾彦下的,药性如何他最清楚,与拉陌生大夫入府,还不如先等苏瑾彦回信。
第十日无回信,第十一日无回信……
从扬州到京城,信鸽当天足以来回一趟,然而放了不下十只,没一只安全抵达扬州。
福禄再无耐心等下去,第十二日清晨,嘱咐完无忧,载一顶轿子亲自去请城内最好的大夫过府。
仔细擦拭完谢唯黎的脸颊和双手,将绒毯拉好,虽然明知她听不到,无忧还是轻轻唤了句:“夫人,婢子将水盆端出去,一会就回来。”
门扉轻轻合上,没看到放在身侧的手指小幅度地颤抖几下。
轿子速度飞快,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将老大夫接了来。
“大夫,我家夫人就在房里,麻烦您稍微快些。”福禄微皱着眉头,嘴唇紧抿,抬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慢吞吞跨出轿门的老大夫,不断制止想将老大夫打横扛起飞奔至床侧的欲望。
猴急的样子惹得老大夫哭笑不得,安慰道:“唉,年轻人不要着急,误吃迷药不按时醒来是常有的事,老夫之前就碰……”
“福管家!福管家!不好了!收到京城加急信件,说相……老爷被抓起来打入天牢了!”
“什么?!你说什么!”房门冷不丁被人推开,一道身影直直从里头栽了出来,福禄眼疾手快,上前两步牢牢托住那人。
“夫人!你终于醒了!”无忧尖叫一声,赶忙藏起手上的信纸上前,脸色变幻不定。
老大夫楞在当场,云里雾里。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久睡方醒,脚步如同踩在棉花堆里,谢唯黎挣扎着从福禄身上站起,抓过无忧的手就要去抢她袖子信。
“夫人……你别……”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候醒来,还听到这样的消息,无忧一边阻挡她的攻势,一边用眼神向福禄求助。
“我听到了!为什么不给我!苏瑾彦被抓起来了是不是!他故意给我下药执意回京,还是没逃过对不对!”
“夫人……没有,你别激动,不是这样的。”无忧无措的解释:“老爷没有被抓起来,你听错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信上写了什么?”谢唯黎冷笑一声,不再乱抓乱抢:“我就知道会这样……苏瑾彦,你不听我的,活该……活该!”
才醒来,身体极度虚弱,哪里经得住这般打击,急怒攻心竟吐出口鲜血来。
“夫人!”三双手同时身来,谢唯黎只觉得天旋地转,软软昏倒在不知谁的怀抱里,陷入昏暗前,鼻尖却传来一抹熟悉久违的熏香。
……
“切记情绪起伏……”
“无甚大碍……忌荤腥,多吃果蔬……”
“……”
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在床畔嘀嘀咕咕,有人附和着,是无忧和福禄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清晰,人清醒过来,可想到苏瑾彦现在的境况,她却不愿睁开眼面对这些。
“病人要静养,劳烦管家拿着药方去抓药吧,夫人身体精贵,煎药切记仔细。”是老大夫的声音,不知怎的,听起来有几分奇怪。
“再劳烦丫鬟去厨房吩咐一句,炖点热粥,待夫人醒后服了药正好用膳。”
“老夫再开几幅方子给夫人调理身子。”
谢唯黎听到无忧和福禄离开的脚步声,渐消渐远,房里剩下她和大夫两人。
诡异的气氛。
“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声音还是方才那苍老的声音,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却太过熟悉。
谢唯黎倒吸口冷气,睁开双眼,爬坐起来:“文殊辰,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回南梁了么?!”
面前的人穿着大夫最普通的纱布长衫,下巴上蘸着花白的胡子,若不是那极不符合老人气质的狡黠眼神,谢唯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文殊辰伪装的。
文殊辰笑而不语,笑容高深而莫测,深邃的黑眸里依稀隐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谢唯黎读不懂。
他自桌上取过摊温的开水,从袖中的瓷瓶中倒出粒黑色的药丸,一同递至谢唯黎面前:“你昏迷太久,身体亏欠太大,快把药服了。”
不疑有他,或者说根本没在意到他话中奇怪地方。谢唯黎下意识接过药丸服下。
“到底怎么回事?苏瑾彦现在怎么样了?真的被皇上打入天牢?”
面对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文殊辰的笑容淡了许多。接过空杯子并不放回桌前,拿在手中把玩,胸口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起伏着:“唯黎啊唯黎,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你就只关心苏瑾彦么?你都不关心我为什么会来此?你都不关心刚刚吐血有无大碍?”
被他灼烧般的目光震慑住,这般对视,谢唯黎第一次有种全身发毛的畏惧感。
“我……你不是说已无大碍么?而你……刚才”
“哼,已无大碍?”文殊辰冷笑一声,打断,漂亮的凤目眯成危险的姿势:“脉象圆润平滑,如盘走珠,果真是不能再好呢!”
露在袖外的半个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谢唯黎当场愣住,脑中一片空白,瞳孔放大:“你……你是说……”
“唯黎,你太让我失望了。”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下巴被死死捏住,文殊辰的俊脸陡然放大,近的可以感受到他炽热急促的呼吸喷洒在面前。
笑容诡异而危险:“不过一切到此为止,你心心念念的苏瑾彦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