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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明较著

程岳为郁子珩诊了脉,确认他身体里的毒都已经清干净了,还想再问一些细节,郁子珩却没耐心一一给他解答,只敷衍了几句,便将阙一起拖走了。

回到和风轩时,酒菜正巧备好,郁子珩左手将阙按在座位上,右手已经拿起筷子夹了菜往嘴里送了。

“怎么饿成这个样子?”阙说着,为他盛了碗汤递过去,“慢点,当心噎着。”

“最近胃口好。”郁子珩也帮他夹菜,“不用管我,你也吃,都饿了一天了,可别饿坏了。”

阙吃了口菜,莫名便从有些熟悉的味道中品出一丝归属的意味来,连咀嚼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像是在珍惜什么一样。

郁子珩瞧见了,状若无意地道:“怎么样,还是家里的菜好吃吧?”

阙笑笑,“嗯,还是家里的菜好吃。”

郁子珩觉得心头软成了一汪水,立即叫来下头候着的婢子,吩咐道:“去听雨阁一趟,把执令使的东西都搬到我房中,和我的东西一起整理好了,半个时辰内都弄完,听到了么?”

婢子应声去了。

郁子珩殷勤地又给阙夹菜,“尝尝这个,味道很好。”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紧张什么?”阙心情也不错,还帮郁子珩倒了杯酒,“怎么你回来了,没人说要帮你接风洗尘么?”

郁子珩挺直的背脊这才稍稍放松了些,“有,但是我没答应。最近事情不少,就别耽误时间在那些上头了,反正要喝酒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我果然还是更想和阿你两个人一起用膳。”

“少给我来花言巧语油嘴滑舌那一套。”阙一筷子熏兔肉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听程岳和小川说,陈叔可能快醒了,这事你知道么?”

郁子珩十分享受对方的喂食,吃东西的样子简直像被顺了毛的懒猫,“我也听说了,可文杰说程岳早近一个月以前就这么说了,结果陈叔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我适才又问程岳,他说五六日之内,陈叔定然会醒。我还问他需不需要雪山灵芝来补身体,程岳说他不清楚那东西的疗效,还不敢用。以陈叔目前的情况来看,养身体要用的药他那里都有。”

郁子珩微怔,“你既然想到了陈叔可能会用到雪山灵芝,为什么答应了那位白公子把药都给他?”

“我那时想着总得先叫他答应了救你,不把条件开大一些,他再额外生出什么犹豫,总归是对你不利的。”阙端起酒杯浅啜了一口,“等救了你,我们回来,如果陈叔真需要,我再跑一趟问白公子求药,他应当也不会不给。”

“说谁你不会算计的,这不都算得好好的?”在他瞪过来之前,郁子珩又讨好道,“不过费尽了心思都是为了我为了寻教,阿你怎么这么好?”

这种话听多了阙也没了初时的不自在,已经能做到习惯性忽略了。他又喝了口酒,吃了口菜,而后才不情不愿地提起那个一想起来就让他头皮发麻的人,“怎么没听你提到林长老,他居然难得地没找你的麻烦么?”

“他不在寻教,”郁子珩道,“说是担心孟尧为保命而逃跑,带人过去看着了。这事做得也不像他,我还奇怪呢,正寻思着叫人去将他替回来。”

阙握着竹筷的手一顿,“走了多久了?”

郁子珩笑道:“不愧是我夫人,跟我一样的反应。”

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郁子珩舔了下嘴唇,“听说有半个多月了。”

阙皱起眉。

“怎么了?”郁子珩拖着椅子蹭到离他更近的地方,“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和林长老打交道么,他不在你还不高兴了?”

阙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程岳近一个月前说陈叔会醒过来,他半个多月前离开总坛,岂不是得知了陈叔即将醒来的消息后,他立刻便走了么?”

郁子珩放下竹筷,直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阙把杯里的酒喝干,碗筷往前一推,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你自己也说了,这件事做得不像他,那他为何要这样反常?陈叔要醒了,当初他被人打伤时很可能看到了那人的脸,眼下所有人都好好待在总坛里,除了林长老,后头的话便不用我多说了吧?”

郁子珩的眉头也渐渐拧成一个结,站起来踱了几步,道:“不会,怎么会是他?他和我爹交情便不浅,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可能是长宁宫安插在寻教中的奸细?”

“若不是长宁宫安排下的,许就是你义父安排下的吧。”

“别说了!”郁子珩粗着嗓音打断他。

阙抿了抿唇,起身往外走。

看着那道纤瘦却挺拔的背影,郁子珩没来由一阵心慌,两步冲过去攥住他的手腕,急道:“阿,我不是冲你,我……”

见他眼圈微微泛了红,阙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臂,温声道:“我知道你爹和你义父相继失去踪迹后,他对你而言就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可就算关系再亲近,你也别被那些感情蒙了双眼。你这么喜欢我,在怀疑我要杀你的时候,不也狠下心来想要我的命么?我信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总会想明白的。再说到底是不是我冤枉他,等陈叔醒来后自见分晓,对吧?”

郁子珩:“……”

这一席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他,可起到的效果着实是有些不尽人意。郁子珩整张脸都纠结得不像话,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呃……我并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你别想太多。”阙把手腕从他铁钳一样的掌中解救出来,倾身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道,“吃饱了就去洗个澡,我到楼上等你。”

可惜沐浴后上来的郁子珩心情也并没有好一些,他私心上忍不住一直想起林当这些年来对他的扶持和关怀,可却又不得不承认阙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一个人就像被生生劈成了两半那样难受。

郁子珩卧房里新换了一张雪白的绒毯,边边角角也都照顾得周到,整个卧房的地上没有一点空出来的地方。阙许是不忍心穿着鞋踩上来,便将鞋子脱在了外间,此时正一个人坐在绒毯上,捧着一本书,背靠在床上入神地看着。

安静美好得就像是一幅画。

听到声响,阙从书里抬起头,“回来了?”

郁子珩抬步便要向他走去。

“等等!”阙把书放在矮几上,道,“别弄脏了,以后就在那里脱鞋。”

郁子珩听话地按他说的做了,刚沐浴过,脱了鞋便是光溜溜的两只脚掌,踩着绒毯快步到他跟前,跪坐下来直接扑进了阙怀里。

阙嗅了嗅他身上尚未散尽的清香气,用手指梳理着他垂在背后的尚有些潮湿的黑发,“还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郁子珩说话时,双唇便轻轻擦过阙的颈侧,“我是真想不明白,若真是他,那他是为了什么?”

阙不自在地躲了躲,“实在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等把人找回来问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林长老品行端正,怎么想都不像是会做那些事的人。他与陈叔是有些恩怨,可要说他会对陈叔下杀手,莫说是我,总坛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阙冷笑出声,“品行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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