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天降火雨
所有没有弄清楚的细节，一一在赛金星的大脑里转过。
这突然出现的桐油气息和木炭燃烧气息，说明碉楼里的人，正在熬制桐油，而且这桐油马上要用。
“会不会把桐油倒在咱们身上？”赛金星问了下身边的土匪。
最后留在赛金星身边的，都是土匪的头头脑脑，这几个人先是懵懂的模样，过了半天才有两三个人摇头。
“桐油我见过，他们能熬出来多少桐油，从碉楼上倒下来？”
“那还不如倒热水呢，真能烫伤咱们个把个兄弟！”
“老大大，就算是把桐油倒下来，那玩艺恐怕连地飞鼠这家伙都能躲得过去，伤不到人的。”
桐油流动速度不算快，而且容易粘到人身上。兄弟们说得对，就算是从碉楼上倒热水，都比倒桐油强。
但是沈河村的人，的确在烧制桐油。
赛金星只觉得大脑异常混乱，直觉告诉他，现在非常危险，一个巨大的且没有被他察觉到的危险，正在逼近所有人。
这是直觉带来的。
还有，四角楼上的了望哨其实是空的，连哨兵都撤走了。在明知道有土匪可能进攻沈河村的情况下，居然主动撤走了岗哨，这是什么意思？
对了，还有那个秘密武器。
“会不会……”赛金星本来想说危险两个字，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需要冷静，这时候宁可强硬，不能软弱。
“就算有埋伏又怎么样？”一位土匪说道，“我们的人已经走到碉楼下了，他们没开炮，要不是没有发现我们，要不是火药潮了。老大大，你怕什么呢？”
赛金星被这句话弄得血直接往头上冲，对了，自己怕什么呢，大不了把自己的命送在这里。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去跟大家汇合。”赛金星说道，他随手指了一个土匪，那家伙叫做土鲇怪，虽然又矮又胖，但是会游水，因此得到了这个外号，“鲇兄，你就在这里坐镇。我记得你以前在清军里呆过，懂得旗语。”
为了方便指挥，赛金星也带了两面旗子，一面是黄旗，一面是绿旗。两面旗子在黑夜里一眼即识。
黄旗意谓行动，绿旗意谓撤退。
“我们一登墙，你就立刻在这里点燃火把。”赛金星决定把桌上的牌彻底揭开，“如果你看到危险，就挥绿旗，兄长，咱们这次行动的安危，要看你的了。”
鲇怪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八字胡还翘了起来。
赛金星提起一米多长多的枪就走，他是首领，身边剩下的人，有不少人已经忘了阵型，跟着赛金星就走。
“不管了。”赛金星在心里叫道，什么阵型，什么战术，现在就拼了吧！
很顺利，在穿越死亡阵地时，赛金星觉得很安全，他甚至可以确定，碉楼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在监视着他们，因为被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他一定是能感受到的。
这是做土匪的基本要求，要有狼的灵敏度。
就在穿过死亡阵地时，赛金星再次回头，他看到了四角楼上的信号灯，那灯像一颗颗在暗夜里晃动着的孤星时，他突然间脸色大变。
不对，不对啊！
如果一小时熄灭一盏灯的话，那么所有的灯都是点亮的，那么一个小时后，所有的灯都会熄灭。
这根本就不是岗哨里的人在偷懒，而是岗哨里的人在土匪行动前，点燃了灯，然后就撤走了。
岗哨里的人能如此行动，唯一的理由只有一条。
沈河村里的人，对土匪的行动了若指掌，正等着这群土匪们，一头钻入到布置好的陷阱里去！
“我的天！”赛金星在心里吼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事实是根本没有让赛金星获得考虑的时间，他走到碉楼前的石墙下时，土匪们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老大大，还不动手吗？”
“再不动手，天就已经亮了！”
“让我们在这里作枪靶子吗？”
石墙北墙下的土匪们，差不多已经有八十多人，如果现在不下令攻城，那么他们就会先把自己给杀了，然后再攻城。赛金星想到。
赛金星突然间想到了半眼龙在离开时的安静，当时他认为半眼龙的脑袋里，肯定出了什么问题。现在才发现，半眼龙做得太对了。眼前这般光景，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沈河村的人，正在等着他们进攻呢！
就在这里，地飞鼠也窜到了赛金星的身边，这小子觉得，自己如果不亲自上场动手抢劫一番，拿到手里的钱财，肯定要少上了许多。所以，就从四角楼上赶到石墙下。
“你来得正好！”赛金星决定利用地飞鼠胆小的特点，“我觉得有埋伏……”
埋伏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地飞鼠一把抓起赛金星的手，大声吼道，“老大大说了，动手！”
“动手！”
石墙下的八九十名土匪同时怒吼了一声，有人已经翻身爬上了石墙，就在这里，赛金星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咚的一声，接着像是糖炒板栗铁锅里在高温下、传来的热石子和板栗壳炸裂的声音。
头顶上仿佛有个东西炸开了，赛金星抬起头来，只看到天空上布满无数的红彤彤的雨滴，一股浓烈的烧焦的油脂的味道，窜入到赛金星的鼻子里。
火雨？从天而降的火雨？
赛金星几乎下意识地往地上一趴，他只觉得背部传来了一股灼烧的剧痛，那火雨已经落到了他的背上，而且烧开了他的皮肉，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摸，只觉得手上一热一粘，热火似乎在手中烧了起来。
也就在那瞬间，赛金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火雨，这见鬼的火雨。
还有什么秘密武器，这如火雨一般的东西，是沙子，是裹了一层桐油的沙子。